布衣
万土司
布衣粗陋，猥琐；
写尽沧桑，但补丁里却缀满了
从苦难中结出的亮色。
它们是结痂的旧伤。
——丰碑后面，皓首如
一排排墓碑
伸向春闱的榜单。
有时，我们在科举的废墟上雅集，模拟
曲江畔的荣耀。
我们反抗与少司命的妥协，而一袭
蟒袍黻黼却选择了无视，当场
给我们演示它长达数千年的门生故吏。
以至于，我们所反抗的理性陷入非理性的
无用。同时，
我们所反抗的卡夫卡在新式科举里如鱼得水，
因为
空间正在反方向上向他敞开……
无非就是放下，无非就是
抱琴而去
无非就是再戏说一下流觞，重味一下
那些在曲水里流失的儒冠博带。
看看朱颜与玉砌像蛛丝一样缠绕，挂
向
正余弦定理时却忽然
变成了 流沙。
寒门易碎的梦想，卡在
贵子的答题卡上……
碳素墨水黑压压，我们反抗的流行色
已退回白纸深处。在那里
独木桥望不见彼岸，恍惚中，
却又给你窥得一道辉丽的拐弯……
我们反抗抽象，
同时反抗抽象的具象化；
我们几乎从未卷脚上岸，但反抗
蓦然回首时突然遇见的光芒。
这一身布衣极尽简约，已演变成
莫兰迪的极简主义。
如果连最初的形式也不能唤醒什么，
我们该如何学会卑以自牧？
——服饰总是自己的
另一个自我。曾经
呼啸于体内的马蹄已渐行渐远，它们
独自将缰绳系向了长满古柳的长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