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背后”杯中国诗歌擂台赛4月27日冠军作品:
子夜与敲钟人
董欣潘
起初是竹筒与木棍的敲击声
“梆,梆,梆”,穿过午夜
从一个人心上发出来的
后来用石头,或铁器
那时大地已昏昏入睡
需要一种声音,将它敲醒
那时,水流也沉沉,按下匆匆的脚步
作短暂休憇,但在梦里
我仍能听见石头发出的声音
击穿子夜,那清脆,激越,浑厚,绵长
在天地间经久不息,像敲钟人
走在无人的街头,与钟对峙
但他不敲钟,只敲石头一样硬的命
像石头说出的话,即使穿越时空
也不走样,不变调
经得起时间的反复推敲
中国诗歌擂台赛评论团评论员简评:
我们不能指望董欣潘像特朗斯特罗姆一样,和彼得堡和毁灭在同一纬度。即便如此,董欣潘也可以和策兰一起数数扁桃。假如错过了策兰,董欣潘依然可以和布罗茨基一起把自己关进笼子里冒充野兽。诗人最适合的职业是做上帝或者野兽,假如上帝或者野兽不幸或者荣幸地成为某种职业,董欣潘可以驾轻就熟地上岗了。
董欣潘的这首《子夜与敲钟人》像核桃,有一张不讨喜的皱巴巴的脸,这种核桃脑袋适合用门缝把它夹扁。用老虎钳子的话,离诗比较远,这种诗用门缝夹才是标配。佩索阿不安地说,认同生活的唯一办法就是否定自己。荒谬即神圣。董欣潘无疑是荒诞的,子夜敲个啥子钟呢?惟其如此,他才是神圣的。讲真,这首诗我不够格读,得让从凯尔特的薄暮步入华丽浪漫主义的叶芝来读,被疯狂的爱尔兰刺伤成诗,反复吟唱“一种恐怖的美却已诞生”,这样的叶芝读这首诗才相宜,才可读后飙出金句:“一切艺术只要不是单纯地讲故事或单纯地描写人物,就都含有象征意义,就有着中世纪魔术师用各种颜色和形状做成的,并具有象征意义的吉祥物的目的。”可惜这首诗的象征意义不是吉祥物,是一种诅咒,是一块裹尸布。和大白天点灯笼走路异曲同工。我并不想做狱卒,也不想落井下石。沙皇从来不是沙,是恒河沙数。我只想说,董欣潘并不是丑陋敲钟人卡西莫多,而是硬汉海明威在慨叹,在引用一个诗人的作品:丧钟为谁而鸣?
对一首好诗条分缕析,是美食家做的事,美学家则不然。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夫子味像鲍鱼臭了几条街。美学家只用眼睛与天空和海洋合并同类项,他们觉得仅用哈勃望远镜这一枚钢针给宇宙扎针灸是不够的。董欣潘显然具有中国雄心,打算让自己的哈勃一个猛子扎进宇宙。
——梅 雨(诗人、评论家,世界诗歌网评论频道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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