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一声就够痛的了。何况还是
一声接着一声。那个五十多岁的
父亲,终于在半夜里爆发
仿佛只有把整个夜的黑痰都咳出来
就不疼了。都知道他得了什么病
这让整个病房楼也感到撕心裂肺
当疼痛稍稍停顿,他的喘息
才能显出一点点血色
看得出,他有更多的话忍着疼痛
在心底摁着,不让它们说出口
我们无力的劝慰难以让它们药到病除
我们都说,喊出来吧。仿佛他一喊
我们自己这辈子不敢提的病也都好了
他嗫嚅着,双手突然抓住床沿
“哎哟,我的娘唉……”
仿佛他半生中一个久治未愈的
词语,委屈地哭出声来
风的呜咽传进病房内,那是一位老娘
在外面,挣扎着
来看看她那尚在人间,颤抖着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