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腔溃疡

热日的火星
落在嘴唇
开出一朵苔花
性急的我
学会了忍耐
懂得了慢品生活

我若有三生


不敢假设
假设过於沉重
沉重得迈不动脚步
比相思质量还多

能相识在今生
才是狂飙般的幸事
时空缩短距离
岁月凝聚三光精华

不想太多
只想保留现在
轻斟慢饮
一滴滴流淌进血脉

从我的舌尖
走过一颗颗味蕾
慢慢游动
神奇地出现在未来星空

芒草
文/余光之瞳（江苏）

芒草是村庄的芒草
有村庄就有芒草

喜欢眺望芒草里的旧塔
刺破天空，云层很近

失水的坡岸
一丛芒草看紧了老土

思念如芒草
只为深秋白了头

碉堡


街道。十字路口。堵车！
红绿灯闪着眼睛。无济于事。
人群筑成一个碉堡。严严实实。
交警挥舞着警棍，
恰似孩子们手中的玩具。
车辆抛锚！叫骂声穿不透碉堡。
摄影记者都来了，
镜头依旧射不进碉堡。

然而，碉堡最容易从内部攻破。
有人从里边钻出来喊：
大伙儿都别围观了，
那是俺村的一个姑娘，
当了两天网红，有啥了不起？！

求佛

看你跪在蒲团上
蜷成蜗牛

一肚子的悄悄话
窜成一段沉默

孩子，回答都写在你的脚下
储存在心脏

等一下
这庇佑你的宫殿
就会从
背上脱落

一粒尘
也会是一座落下来的大山

认识父亲


端起那杯苦涩的人生
喝到本命年，父亲就变成两个人
一个走进我身体，放下沧桑；一个回到乡下
说是累了，要躺下休息。等我终于认识了父亲
他却一睡不起

二哥

他抡起斧子，用力往下劈
一下，两下，三下……

一下劈向自己
他要取出身体里的恶疾与不甘
一下劈在日子的坚硬处
他要劈开一条缝隙
像天空抛出一道闪电
有几下，劈着虚空
这很危险，也令他沮丧
一堆柴，越码越高
劈柴的声音，沉闷或脆响
老母亲坐在一旁
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看着

阳光照拂万物。阳光下
他和他的影子，紧紧握着一把斧头

艾

那时春天清冷，颜色乱了分寸
赭石、褐、灰，在田野上延展
季节陪它们坐下来
唤出体内的苞芽
叠加阳光和一部分绿
弱小者获得向上的力量，擎着自己
披针叶，等雨冲刷齿状的卑怯
用疏离感，推演黎明

时间放下它的着色笔
沉默的大多数进入雨季
接受大地的讯息，生儿育女
习惯了鹅黄浅绿绕膝的语气
等深秋，挣脱枝干的束缚
用最后一点温热抚平疼痛的尖刺
脱离植物谱系
——像母亲
（2023-12-27）

寒风的刀片，欲剃尽青青山色了
一些无名的灌木未改容颜

悬崖或陡坡之上，自在地活着
守住青山的本色底蕴，
丛丛墨绿点染苍凉
不屈地新鲜着细碎的叶片
阳光灿烂的日子
栖身其间的荆棘鸟
动听的歌吟格外婉转

繁华落尽，赤裸的大树一贫如洗
于空寂的领地，休眠，默哀
失血的枯叶溃败四散

认定一方河山，不识四季的生长
冰霜雪雨，皆是岁月的馈赠
滚烫的筋骨里没有冰点

平凡的一如蓬蒿，补白贫瘠空虚
即便微小，终也不失族群的赤诚
凛冽逼来时节，蓬勃的生机依旧延绵

红叶无霜 发表于 2023-12-27 11:01
寒风的刀片，欲剃尽青青山色了
一些无名的灌木未改容颜

题目：冬天的灌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