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二首
文/牧驴山人
旧址
当推土机推倒门柱石时
四散而逃的灰尘
是我惊慌失措的祖先 他们中
有旧社会账房的学徒
有新中国的人民教师
我是现场唯一的见证人 这一刻
我在故乡被连根拔起 童年时
甩在屋顶的乳牙没有立锥之地
放学后的帆布书包无安放之处
祖屋只剩下“回”字形的地基
外面的大“口”曾抵挡了百年风雨
屋顶窄长透明的亮瓦
最早教给我光学知识
四水归池的天井 那个小“口”
最早向我讲述牛郎织女的故事
不再有鸡鸣狗吠 春天后
村庄的旧址将长出钢铁的牙齿
包括村北的那片墓地
村名
张家湾 朱胜塘 牧驴山
这些村庄消失后 变成了
张家湾路 朱胜塘大道 牧驴山路
就像树被砍之后 根还留在地上
从牧驴山村到牧驴山路 不知
走了几百上千年 空留下
张果老牧驴的传说
从牧驴山路到牧驴山村
已无路可走
空空的村名 就像
跛子裤脚 空荡荡的
(选自陕西频道 荐稿:老刀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