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程

一朵莲花踏上归程
剥落华美的装饰，不再朝向天空伸展
追随逐日加重的负罪
把头勾得越来越低

一年也踏上了归程
让金色顶替绿色，然后红色
燃烧的原野最终留下白色
如背影，如灰烬

小世界
   
三十厘米宽，深度也差不多
这么大小一个空洞，很快被雨水注满
这微型的海洋，接下来几个月
要孕育繁衍众多生命
藻类让水色越来越绿
许多种小虫，生生死死
重复好些世代
有时阳光斜照，映出水中
虫子们狂欢舞动
甚至还有几条小虾
它们是从哪来的呢？如一个谜语
从虚空浮现
蝌蚪慢慢长大，象鲸一样孤独
望着天空想事情：
无法理解
整个世界，不过是象群在原野留下的
无数脚印之一
在它长出腿跃走之前，也无从想象
世界之外，另有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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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鱼

鱼群在溪流中游动
听到脚步声，瞬时就四散躲藏起来

靠着桥栏杆
影子投在水波里。等着

鱼群又游了出来
浑然不觉水中忽然多出来的人影

大象

大象走过草原留下脚印
接下来几个月，雨水注入
生命滋长，一个脚印是一个世界

卑微的虫子，在其中慢慢长大，恋爱，交配
繁殖许多世代，四处漫游和探险
不认识大象是谁

我合上书本，来到窗台眺望
远山上有我的祖先，也会有我的子孙
我偶然居住在这小城
有时离开又归来，我对这世界的认知止于

听说它没有边界、没有穷尽
创造这个世界的
是哪一头大象，用哪只脚

旧屋

下午我经过以前的旧屋
现在它是一块空地
阳光寂寞。砖块和瓦片

在地面造出细碎的阴影
再不能围住一个空间
那些年的笑语和眼泪

倔强和隐忍，从年少走来的时日
再找不到容器可以盛装
如尘灰被风吹散

只在最黑的夜色中，它还站着
披一身的青苔。还是那扇门，那扇窗子
站在原来的地方

还在等我回家

静默的众生

一声哨响过后
四野重归于寂静
暗夜中，万物喑哑如旧
仿佛哨声从未响过

勿忘我

其实只去过几次勿忘我
那会儿没有严打，还流行蹦的和兔子舞
昏暗的舞池里跳着跳着，精力过剩的青年
时不时就干上一架
除了蹦的我只会跳慢四
很少带着女伴
更多时候是和朋友
向搂在一起的两个姑娘同时发出邀请
快上个世纪的事情了
有一回朋友带来位比我
高上半头的女孩，她问我
敢不敢和她跳支快三
我拉她跳下舞池
飞快旋转着，狂风般掠过人群
居然没有摔跤，也没有互相踩到脚
今天我再次路过，突然想起某次杀人案后
这里曾关了很多年，最后才改成饭店
我们
都没有娶到一起跳过舞的姑娘
还有多少人记得这里
曾经是勿忘我

勿忘我

其实只去过几次勿忘我
那会儿没有严打，还流行蹦的和兔子舞
昏暗的舞池里跳着跳着，精力过剩的青年
时不时就干上一架
除了蹦的我只会跳慢四
很少带着女伴
更多时候是和朋友
向搂在一起的两个姑娘同时发出邀请
快上个世纪的事情了
有一回朋友带来位比我
高上半头的女孩，她问我
敢不敢和她跳支快三
我拉她跳下舞池
飞快旋转着，狂风般掠过人群
居然没有摔跤，也没有互相踩到脚
今天我再次路过，突然想起某次杀人案后
这里曾关了很多年，最后才改成饭店
我们
都没有娶到一起跳过舞的姑娘
还有多少人记得这里
曾经是勿忘我

上班又是开会，装作认真模样
想想实在无聊，不如去晒太阳

领导在作报告，念得口沫横飞
没有半点内容，全是他妈乱吹

年头忙到年尾，不知做了些啥
今年不好总结，明年还没计划

乡间见过野梅，开满一身白花
如今心如止水，不觉季节变化

一条河的自由

河里的水又满了上来
不是因为下雨
是下游的橡皮坝开始蓄水了

一条鱼不可能明白这个
河水涨落，早已和季节无关
而是掌握在某个
摁电门的人手里

哪怕是一条河
想要自由自在地流
在这个年代
也不是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