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行
李越
夜，新鲜的夜。华灯初上，每一束灯光都有着博望侯的眼光，实现凿空之旅。所有的夜晚都像故国与异域之间的隔阂。而在乡村，没有灯光，你说没有凿空之旅，没有新鲜的夜，但轻轻翕动鼻翼，去嗅一下清新的黑夜的空气，远眺灯火斑斓的地平线，还有闪烁着瞳光的群星吧。一切像被水洗过那样明澈通透。每处灯光都像婴儿，在夜空母亲的羊水中浮动，孕育着一个未来。现在，一片光静静地洒下来，一恍惚就像千年前李太白的恍惚，将这白光视同一片秋霜，一片冬日薄薄的白雪。一切知觉都如此恍惚，也如此相通。在这儿，冬日明澈的夜晚，一个被灯火打亮的美丽夜晚，我恍惚被一束灯光笼罩，再次回到童年时，冬夜月光下，那白茫茫的雪地，与形销骨立的枯树并排站在那里。望向八方，穷极视野，感受到未来如此广大，感受到自己在向无数个方向急急奔跑。几个白夜里，我跑着，却被薄薄的积雪滑倒。我确是恍惚了，究竟这是一片白光，一片薄雪，还是猝不及防地被曝光在聚光灯下。夜色温柔，怀抱着你，在美丽的夜色中，你终于意识到自己是个明亮的存在，一个明澈通透的婴儿，一个在夜色的羊水中缓缓浮动、遨游的柔软的胚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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