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的风暴


骨头，越来越难啃了
本来就不多的那点油水
也被吸走了
它们感觉活得越来越不像个人了

它们开始学着摆烂、躺平
然而，必须要干的事一天也不能少
于是，它们又试着把一些狂吠
改为怒吼和咆哮

心灵暗角

每个人都有一个心灵暗角
不向天光敞开，不向別人敞开
用来珍藏稀有，是一个宝库
它可以支撑自己前行
无论前路多么崎岖坎坷
多么艰险难迈，都必须跋涉
时光的鞭子在身后
随时抽打懈怠

那是力量之源生命之泉
让人咬紧牙齿挺过一道道难关
进入坦途和平原
或更为凶险的风急浪高
还有暗礁潜流颠覆所有航船

河水总是无情流逝
在流逝中向前，回归大海
完成河流的宿命
每个人的宿命都是由自己完成
无人能替代
一路走好，风光无限

好事正在发生

旧疾如同烙印
未来仍会给你猝然一击
但不论现状如何
我都相信正在发生的事情
会往美好的方向发展
我是如此偏执
相信即使冰川全部融化
也不会淹没任何一颗良心
即使太阳从此消失
地球也不会陷入永夜
但你害怕什么
什么就一定会发生
魔鬼就藏在有心人的身后
你必须相信
相信我，相信在这个世界上
有一件好事正在发生
发生在遥远的陌生人身上
也许要不了多久
就会来到你我身边了

植物的牙齿

每咀嚼一次春秋就黯淡一寸
怀着一颗悲悯之心
向上向善修行
神明有时也要避让
菩提佛光
光阴有痕泥土芬芳
大地知道多少烟云成了过往
皮包骨头的舍利
刚好见证了
每一次功德的圆满
所的灰烬都有罪

到岳阳来看海

似乎，天上的雨都跑到岳阳来了
岳阳的水都跑到大湖来了
八百里洞庭不亏不欠
几天时间长长二三百里

“浩浩荡荡，横无际涯”
这是目之所及，目之不及的暗流
在水下，比你佯装镇定的
驿动更汹涌

你也来岳阳看海。你说你想看
君山岛像舢板摇呀摇
麋鹿撒着蹄子
水边奔跑

再怎么摇，君山岛摇不走
至于麋鹿，这几天我还真没见到
有人说在泅渡，有人说
在农家小院信步，其实还有一头

心底乱窜，但不能言说
更不会指给你看
我只是故作潇洒状
——走，带你去看海

呼  唤

一个没有被六张嗷嗷待哺的大胃
扑倒的人。现在她躺在床上
枯瘦如柴
儿女已长大成人，有的常年在外
有的嫁娶在附近

旧屋已空虚
窜入的风雨，时紧时松
现在……她试着张了张嘴
试着，像往日那样
把他们一个个从旮旯里唤回家

坠落

坠落在海底的
是风吹落的月亮
坠落在大地的
是母亲用十月韬养的
一个个生命

生命总是脆弱的
呼吸
需要太阳的哺乳
麦子堆在燃烧着的土地上
生命需要麦子

坠落总是偶然的
在光看不见的地方
生命就坠落在地底深处
从哪里开始
就从哪里结束

坠落总是必然的
正如生命
正如死亡

确定或不确定


用不确定来确定
假如你问
过多雨水会不会浇灭花朵盛放的热情
阳光能否打开蝴蝶生锈的翅膀
哪里有捷径似菌类抱团，攀一木一草垛
众荷喧哗有无荷
荷塘背面是不是通往寂静的岸

用确定来不确定
薄雾是一层纸
一个念想就可撕开
仿佛两个形同陌路的人相互穿过对方
在一个不确定的夏日午后
天晴大可像枝叶那样舒展
落雨自有落雨的归处

确实或不确定
答案如悬空的叶片在风里飘摆
如迟疑的云朵来回游移
或者是我们思想的门被左右拉扯

远方

远方，天空蔚蓝，黄土地
还有老屋子
我已看到门前
洋撒的年味，撒满一地啊
他们其实还想把大红的灯笼
挂在天上
喜联也是一样的，喜庆
早已挂满额头，挂在了他们的脸上
离家千里，留守的阵营那才是
我心里最温馨的港
再次离开时，
我还会把心再次放到那个的地方

南方

写下这两个字
我又已乘上昔年
那列劈开绿野冲出山腹的火车
有一条河突然向我抛撒星星
好多城市的站台上，一只只拉杆箱
轻轻牵住即将飘起的女子
我在小饭馆里咀嚼唐诗宋词
在路边久久面对一种不知名的花
在一艘船上，我尝试打捞传说的碎片
有陌生人，在失之交臂的瞬间升华
一个雨夜我离开了
那摇曳的灯盏，不熄的灯盏
一直在无边的雾霭里熠熠旋转
南方，今夏我写下这两个字
已变得和她一样滂沱
今夜我写下这两个字
已和她一样在流淌：
她流得很急很急
我流得很慢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