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拂

写风，用的词语
注定是用泥土浇筑
饱含树根刺破地壳的味道
接受春雨洗礼，来自大唐
的信使，到达所有秘境

有时候风也是机械的
一遍遍模仿愤怒的呐喊
和无奈叹息，甚至不顾一切
推倒阻止前行的障碍
直至头破血流

更喜欢在一张画纸上
用铅笔素描微风吹拂的模样
那么真实，仿佛只有它才会
在内心犹豫彷徨的时刻
推着我，一路向前

寂静是天籁最好的注释



黄昏指引了山
走远的还有小溪
声音太普通了  被
名词一样丢在小径旁
傍晚本来是殷勤的
披了一件夕照暖暖赶来
好消息没来得及说  就让
夜吞没了  华灯以为是宠儿
就摇曳着跑出来  好像
照着夜了  一点光在夜心里
挺难记忆的  红叶树孤独着
一盏灯亮出真实的心  好在
距离近就互相照看着  把
星光冷落一边  月色好像
更是可有可无地伤着心
溪水开心因为寂静来围观
这么重的夜色也没拦得住
所有的分贝都源于她的内心
欢呼和澎湃都淋漓尽致
此时的寂静是天籁最好的注释

女儿在哭

五岁——
你哭什么
我要妈妈

六岁——
你哭什么
要妈妈

七岁——
哭什么
妈妈

八岁——
哭什么
她不说话
只是哭

眼泪是两束
沉默的水晶帘

花


死人将不会坐在家中花园里，
但我们给他献菊花，让他
坐在希望的花园里。

一朵花在春光开放——打着
伞去看它，它在暴雨也开放着。

情侣手牵着手——你的悲伤
就是我的悲伤，我的就是你的。
献给他们玫瑰花——玫瑰花茎杆上
长着忧伤的刺。

花开花落，我在家中露台走上下去。
花开的时候——我才想起它们花败
的样子。

把向日葵献给老师！——猛烈的太阳！

如果要听懂我母亲爱的暴风语言——
暴风已经剧烈刮来。站在那春天的暴风中。
站在那风中——我亲爱的康乃馨！

都与脸有关

眼睛
鼻孔
耳朵
嘴巴
在一起遥相呼应
“你不笑我鼻子塌
我不笑你嘴巴歪”
他们在大脑指挥下
各自为政
又和谐统一

梵高的向日葵
文/霓娃娃

我记得你的卡通熊T恤
金黄的熊戴着黑色海盗眼罩
我也记得你的每一个表情——
笑是炸裂的烟火、
哭能震动整个星河
而撒娇和倾诉是甜腻的芋艿

和你相比，我是如此冰冷
我总是试图
将瀑布按进水晶球
将飞鸟装进相框
将所有星星塞进一只饼干盒
将每一只蚂蚁编好数字

我们分开的时候
你说我就和大多数人一样
喜欢一个个框子，而在我眼中
你就是梵高的向日葵
拥有宇宙超音波的敏感
虔诚地反射打在身上的每一束光

四月的一个早晨

一夜细雨，帮一条穿村而过的旧路找回灵魂
小草抖擞着精神，集体做广播操
开向田野的拖拉机突突着，喊着口号

东家的狗追西家的猫
绊倒了路口一朵还在梦乡的牵牛花
旁边修车的师傅，正摆弄一辆电动车

太阳顺着大槐树爬上来的时候
几只鸡正在争食一只蚯蚓
卖豆腐豆芽的花嫂，在收拾家什

一只燕子在电话线上东张西望
它压弯电线的孤单
对开向田野的拖拉机来说算不了什么

四月是闲不住的
土地也要有些动作，不信？
就去问那几个早起劳作的人们

革命


莲花山上石雕，取名《自我革命》
代表深圳精神
上半身为一个男人
一手拿錾子，一手挥锤
开凿下半身的大理石
寓意敢于挣脱旧的束缚
自己革自己的命
我每次经过，都为他使力
这么多年了，他还没有把自己救出来

提灯者

用双手捧回地平线上的红日
按到冰冷的炉膛里
一铝壶沸水会代替花公鸡
挤出喉腔内的鸣叫
清晨铺陈在一张老木桌上
等待我和弟弟咀嚼、吞咽

白雪是冬天的草
守在门外，疯狂地长
长过院墙、小巷与通往求学的街道
侵晚，扫出来的黑色小径
白茫茫中凹出来
拽着我们跑

再用双手请出炉膛里的红日
挑在一根白蜡烛上
每一只田字格里游泳的
蝌蚪，都享受到了孵育的暖意

药酒

蹲在墙角那瓶洋酒罐里装的
是我未曾谋面的阿爷
发明的跌打药酒
祖传的秘方，不详
浸渍着八方药材
看不出门道的各路神仙

我只知它
专治跌打损伤，消肿散瘀疗效佳
总在大大小小的战争后无声登场
却不知它
也曾是练家子兼医馆大夫
自疗的必备良方

素未谋面的阿爷
承诺小姑姑的拳脚功夫
食言了
却时常帮贪玩的小孙女
揉淤伤

秘方难觅，医书可见
原来阿爷名“甘泉”——
那最后一口泉
在角落里照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