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

四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女人
仿佛四朵雪花，从远处走来

走在大雪中
我仿佛春天的一棵树
雪花如蝴蝶一样落在身上
我就开出了白色的花

春天了。开学了
孩子们又返回了校园
身穿绿色校服的学生在白色的操场上奔跑
仿佛春雪中露头的成千上万的绿叶一样
胸前的红领巾开出了鲜艳的花

雪，覆盖着雪
仿佛日子覆盖着日子
下一阵，停一阵
远处，白了，又裸露了出来
仿佛岁月的昼夜交替一般

桃花诺

诺，像一把生锈的锁
任冷风冷雨琢磨，迟迟不开

直到有一天晴将冷撵走
突然发现它让韭菜跑出乱石堆
它让厚皮菜竖起小巴掌

桃枝摇出脆响
一撮撮的嫩芽尖
像一把把钥匙
悄悄解开桃花的心结

诺，迎着春风，剥下层层羞涩
最后替桃花说出爱

女人花

文/张玉罗（甘肃）

收获了许许多多的田野
收获了无数个秋天
简陋的生活里
装扮着花朵一样的美丽和温柔
一双巧手
编织着温馨的生活
春天里绽开笑容
阳光也跟着一片灿烂
我在乡下牧牛
行走在田间小路
时常会相逢你花朵一样的笑容
我会陶醉在山光水色的夕阳里
我漫步
在路边的野草里寻觅一朵花
的芬芳
和你有一样的美
把女人比喻成花
最是恰当不过
有花朵的地方
生活一片美丽

药

在人间
吃过多少种药
有些药重复吃了多少次
都记不清了
苦的甜的
治疗疾病，每一次疗程
身体机能恢复健康，保持了正常的生理功能
在社会上生存
吃五谷杂粮
寒来暑往
不免有发热头痛
还要控制血压，尤其心病
需及时吃药，以免延误病情
有时候本来没病也不得不吃
甚至家里常常储存着备用药
这一生
为了车子房子票子位子
风霜雪雨中
多少次想吃后悔药
不知道哪儿有

石头

被人利用过
忍辱负重
成为铺路石

被人煅烧过
看破红尘
成为一袋水泥

被人雕刻过
树碑立传
成为歌颂者

被人指责过
爱打抱不平
成为拦路虎

每一块石头都是一块骨头
一个饱经苦难的人
要追求梦想

植物志

1
当我写下共生关系，不共生思想
曾经陪我走过的花草树木
我对它们有了愧疚之心
氧气、鸟鸣、绿叶和树荫
这些都是家常菜谱里不可或缺的

童年的水杉，成年的香樟
蚂蚁森林里种下的沙柳和山杏
沿江路的小叶榕，老屋旁的刺槐
我能确定它们在生长，在开花时开花
在落叶时留恋枝头
我写下别人旅途中的幸福和饥饿
景物在倒退，植被在瞬移
我甚至能听见风的展翼声
从遥远的川西线上传来

2
我没养过兰花
朋友说，给我寄一棵
我说等退休吧，缘分未到
我未来的兰花注定很普通
素来信奉那些不能被赞美的青色叶子
细而修长的缄默语言
现在我只能虚构
一盆只长叶子不开花的兰花
让它保持谜一样的身世

九峰仙子开了
我远方的朋友有点迫不及待
吹了两口仙气
它就又打开了一点，挺好闻的

3
你在朋友圈里说：
社恐、嘴笨、慢热、性子急
我不确定你说的是花花草草
还是真的自己
你看，九峰雪素、大唐宫粉、白兰
一个个淡雅从容、不媚不争
多肉法师割据阳台，自成一国
它们都掌握着星空之门的钥匙

多好啊！这个尘世
云雾在远山翻腾
鸟鸣在耳边响起

透视一座城
文／东方风

天亮已久，依旧迷雾漫漫，升腾
将整座城吞于腹中
像偌大的怪兽，食而不吐骨头

误入，发现整座城像个腌罐
一切皆可腌制，无论开始多生硬
都会慢慢松软成熟

远看像一口热气腾腾的蒸锅
楼房是磊起的点心
其他都是小菜，包括拥挤的人群

鸟瞰，那城如溺无边的海
高楼像求援的手，努力伸出云端
递向苍天

擦破脑壳

每到阴雨天，在山里总会听到
一种鸟叫：擦破脑壳～
意思是要下雨了需提前防备
不然会把脑壳敲破
这是大自然的天气预报
就像地震前鸡狗的烦躁不安
如今身处闹市，偶尔也能
听到几声熟悉的呐喊
不过我不会把它当回事
即便真淋湿了，也有一种
酣畅淋漓的感觉，何况
还能看见小脚奶奶倚身门框的
召唤——崽耶，快回来吧
大雨来啦，擦破脑壳呢……

麦子

幼稚时的浪漫
到成熟时的俯首
无数个诗意的境象

镰伸出雪白的舌
舔向收割

村夫不考虑意象与美学的关系
专家在稿纸上写下大大的“肉糜”二字

——大抵不过一地金黄的韭菜罢

德克萨斯的阳光
/

一瓶吹过仙人掌戈壁的风
一盒带着糊渣的BBQ牛胸肉
一顶翘檐的马歇尔牛仔帽

不知如何包装这炙热到美丽动人的阳光
只好晒一天的日光浴 让酮体吸满金色的粒子
到时你可以放在手掌里取暖
也许能闻到野菊花摇曳出的香味

傍晚划来一艘月船
这些都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