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笔
文／东方风

一副硬骨，可横可竖
撇捺起来，更显君子风度

一身墨香，识字无数
哪朝缺了他们，历史虚无

一寸之舌，软而不屈
面对强敌，不逊刀枪弓弩

代代传承，绵延不绝
谁若驾驭好了，千古芳流

夕阳正走下天空的舞台



每一根血管里的黄河
不知疲倦地奔流着
每一颗细胞里的泰山
不辞辛苦地屹立着
一生，在一部童话里跋涉
在奇幻中，和一块玻璃相向而行

盘踞在关节里的疼痛
是一种灵验的魔咒
有时候，风湿止痛膏肩负使命
摇身变成了可以用银子
请来的菩萨

从前也累，不像现在
感觉随时都会破碎
从前走在路上，恨不能
肋生双翅，一飞冲天
随便做一个梦，就能飞上云端
一个跟头，何止十万八千里
一座神话里的原始森林
等在思念里的那棵最最高大的古树
有你秀发一样的美丽树冠
树下，铺开绿毯子一样的草坪
矗立一座山的伟岸，流淌一条河的柔情
魔幻的尘世，魔幻的人生
脱胎换骨以后，还是没能够逃出
一块金光闪闪的玻璃

原野
/

我去
一个地方
听银河
流淌的声音
岛
丘状
感觉一半
在火中
一半在冰上
接近死亡
这不是
它的缺陷
林间空地
鹿
雕像一样
凝视你
河
无岸
风
吹皱的日子
滑行
展——开
那是
色彩的起始
和尽头
来
回到山洞里
我们冬眠

回乡

暂时不用在车间和宿舍打马转圈了
接近年尾，人群开始涌动
重返故土的情怯
让人一阵恍惚。倦鸟、落叶
所有与我惺惺相惜、轨迹相同的词
我将它们放进行囊
我会在雪落之前踏上归程
而眼下铺垫剧情的是冷雨和寒风

许多话题的打开都得益于一个引子
望梅止渴是一种填充的方式
我希望孩子们也能掌握一门技艺
像我一样修复故乡残缺的陶罐
它的双耳是两条小路，环抱村庄和田野
环抱母亲的坟茔

雪未至，冷飕飕的雨下了一天一夜
腊梅开过了，梨花和桃花还在路上
一切美好的事物都显得慢条斯理

被一滴春雨惊醒

抵不住睡意的袭击
眼皮重重地关上大门
夜色立马浮上来，像憋不住的小丑

先用一朵朵睡莲锁住碧湖
随后就有一批笛音涌出
在物色新的对象

被打碎的湖镜，勉强露出酒窝
一个又一个，堆满岁月的补丁

倏然间，感到一点凉意
雨珠猛地打开紧闭的眸门

小雪，或者大雪

来的很少
有难言之隐
去的很快
无容身之地

秘境

在逼仄的西山坡
浮云如奔跑的马群接管了我的思想
让我静下心的
是那颗风吹了仍然挺直腰杆
擎着一只蜻蜓的狗尾巴草

眼前那么多的小花在此安营扎寨
这一朵那一簇，随着性子来
茅草山枣野枸杞，是一群积极向上的三好学生
它们用合并同类项解决阳光的短板

雉鸡嫁接人类智慧
竖起消息树，缝合周边地区的安危
蟋蟀把按需分配的阳光唱进信天游
芒草情不得已，白了少年头

卧牛般的石头上倒扣一枚鸟巢
多像夕阳到此一游摁下的闲章
途径此地的八九十只蚂蚁
被天边的晚霞麻痹
正在彩排牛背上的日子

以父亲的名义

梦里尽是谎言
像装在瓷瓶里
再次被生活的潮汐淹没
但，没有一条鱼
会随随便便跳在餐桌上
成为一道美味佳肴
仔细算了一下
把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工作上
一年挣下的钱
还不够给患有耳疾的女儿
买一个助听器

至此，我忙乱的脚步
还没有走在春天的路上
还需要在命运的荒野中
以父亲的名义
像麻雀一样
怀揣这份柔情
找到可以养家糊口的浅水鱼虾

配钥匙


铜锁的钥匙
多配了几把

一把藏在大门前的桂花树下
一把放在墙垛的砖缝
一把穿了红绳，挂在电表箱的侧面

母亲，如果还找不到
就去找配钥匙的王师傅

远方有多远


川藏线318,青藏线109
系着一些人的诗和远方
也有一些矫情的伤
驼鸟一样，将头埋进沙堆

风筝将她拽疼，她松开了手
柴米油盐像年少时落下的病根
时不时，就抽痛一下
终于不再相信，那些年
随风飘过的来日方长

季节换了又换，他仍浪迹天涯
偶尔想起那久违的烟火
营地就星光黯淡、草木茫然
妻儿，距离他再也够不到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