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近（三首）
流泉
曾芹记
火
孕生生命
这百年窑火中，一个瓷质的
家族，生生
不息。自一代呈进，至七代世平
再到八代琳玥
每一代都将一个“火”字，拼接成上垟木岱口
最耀眼的
星空
——星空下，瓷土生辉
万象成趣
——古老的技艺，正在照亮中成全
历史册页，在火光中
续写
崭新的篇章
火是创造
窑是根脉
每一件瓷品
诞生，都像一个家族图腾
悬挂在岁月
门楣。风雨带不走的鲜活的印记
是镌刻在大地上的
暗语——
深远
隐秘。一座窑抬高了
尘世的重量，而被时光赋予的
也必将被时光
所铭记
欢颜
剃须刀
沿着下巴，梭巡
白发忍不住，一次一次检测
被虚掷的
时光。衣帽间的衣服
已装不下，隔三差五，总要搬到阳台
晒一晒
舍不得扔掉的，袖口发毛
它们洁净，模糊
存续着散不去的体温，惊慌时
被风吹皱的棱角。而马桶是自动冲水的，扫地机
是自动除尘的
只有露台上的花花草草，不修边幅
一天一个样
它们随性，恣肆
像多年前的我，粗糙，无心
无肺
而现在
我每天衣冠楚楚，端坐在
一面镜子里
生怕一不留神，谁就要把我剩下的一点点欢颜
都抹去——
年关近
日暮时
挖掘出的紫地薯
三两只，还是扁平的
旧橘子爬满了风声，没有一个
是圆润的
植种，一年比一年
忙碌，而我之所见，都像是涵洞中的流水
被狮子啃掉的树皮
尽管，厚此薄彼
我仍没办法
让一个梦，重新找到停靠的码头
肋骨上雕刻过的花事
——还能为这世界
下载一个你吗，说一声抱歉
年关近
我是不是该从了乡俗
在渐渐老去的门楣上，挂一束蕲艾
和菖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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