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光和影中行走的王小妮
陶发美
相较于上世纪八十年代成名的诗人,王小妮是一种持恒的存在。
就像一场马拉松,有的人跑着跑着就不见了踪影,有的虽然还在跑,却早已疲沓,不在形态。
然而,王小妮不仅还在跑,而且还是旁若无人般的在跑,还是享受着她喜欢的诗歌节奏在跑。
无论诗坛怎样风起云涌,怎样扑朔迷离,王小妮总是一种极度自我,极度冷冽的存在。
显然,她不是那种回声式的存在,也不是那种告别式的存在。
她总能以一种炼石补天般的思想力,显出一个诗者的清晰度。
她的存在,更可以看作是一种光和影中的存在。
比如,《影子和破坏力》一诗,就很能代表她的一种存在形态:
“五月的夜光穿透我
冷色画出更瘦长的阴影”
有光,就有影。有影,就有光。
光和影成了一首诗的紧密关联。
如说,光是他我的,那么影,就是自我的。
如说,光和影有一个舞台,那正好也是她的一个舞台。
如说,光和影有一个祭坛,那也是诗人之灵魂的一个祭坛。
光和影,所构成的画面,也正是王小妮思想的画面。
如说,没有了光和影,那就是说,她的思想小屋关闭了。而事实是,她的思想小屋,总有光和影的不断到访。
对光和影的处理,也是一种情景处理,也是一种关涉人生,关涉世界的哲学处理。
在王小妮的诗里,所有的情景,都是可以向着光和影变奏的。
如果说,发现光和影并没有那么难,那么,要能将其表现为深刻的情思和哲思,就不那么容易了。
再说,“五月的夜光穿透了我”这一句也是不能忽视的。与其说它是情景主义的,不如说它是相对主义的。
一种相对性,将我们的存在变得不由自主。
一定的世界,一定的时代,就像一个巨型投射机,而一道影子的出现还能说明什么呢?原来,我们总在被谋划着,被投射着。我们之不朽,只能证明那个巨型投射机之不朽。
王小妮在诗里表现的人生,其实,也是一种有着光和影约定的人生。
“筛子般透亮的夜行人
正着急地踩着地上的那个自己
一步步挺进,一步步都踩得很准。“
随着诗境的推进,我们看到,一首诗的焦点变得虚无起来。
当然,它也突然现实起来。
它针灸一样,刺痛了我们。
我们都是“夜行人”。——我们总在踩着“那一个自己”。——我们总在“自己踩自己”。
同时,也是诗题目中明确提示的,我们也在破坏自己。
我们是谁?我们就是自己的破坏者。
我们一面在破坏自己,一面也在破坏这个世界。
我们“正着急地踩着地上的那个自己“。——我们“一步步挺进,一步步都踩得很准“。——“我们 “自己踩自己” 。
这是王小妮的一个大人性观,也是她的一个大人类观。
苏格拉底说,哲学就是认识自己。
“自己踩自己”。——这是王小妮对“认识自己”的一次哲学求证和回应。
“自己踩自己”。——这也是悲惨人性的一个逃不开的作为。
“自己踩自己”。——这也是人类的一个宿命。
“自己踩自己“。——它总是为着我们,而善意警示的。
确是,王小妮给我们证明了:思想的力量,哲学的力量,以及诗歌力量,它们永远是因着人性,因着人类,因着人生,而散发的力量。
2020.5.3写于在有书屋
附:影子和破坏力
王小妮
五月的夜光穿透我
冷色画出更瘦长的阴影。
天通苑这些石砖上
筛子般透亮的夜行人
正着急地踩着地上的那个自己
一步步挺进,一步步都踩得很准。
自己踩自己,没什么感觉
京郊的无名小路,月光铺得真均匀
再三践踏并没觉得难受。
我跟着我的影子走
一会像灰兔子,一会像白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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