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辞

文/林雨凡


*暮春之城

油菜花开后还有很多花
等荼蘼开完后
春天就老了

黄昏躺在波涛流水里
仿佛也有你的影子
布谷催着，它一声慢一声紧
又把春天推远了几寸

没有一个人可以轻松渡过
片刻安静下来


*落花

悬在高处的
止不住还在往下坠落
落在低处的时光
欲罢又不能

我也有这样的不甘努力
向上挣扎的翅膀
我也有这样救赎的过程
怀揣甚至比消失还快的清香


*归来辞

写首赞美诗给你
我知道并不容易
就跟这年头
疲憊的人生并不容易
一个人的孤独
而漂泊的路从未停止
去到远方的远方
撷取一页光亮吧
让归来的你
不再是满目沧桑

*鸟鸣

雨歇
听到窗外的一声鸟鸣
引来更多的鸟鸣
让我沉浸在喜悦中

这声音曼妙，和谐，动容
始終袅裊的萦繞在心头
它不知陪伴了我多少漫长的岁月
多少物是人非

如今我又回到这鸟鸣的声音里
把虚度的光阴过得
忘乎所以

*巴山夜雨

如果可以，我们再来造一场流星雨
你在蜀地，我在江南的晚风天
这样子看着，多好

带着童年里精美的锁
等到流星雨消失了
我们就写信，每月写上一两封
到了一定的年纪，信寄不寄出也无所谓了

管它是那么远还是那么近
当潮水之声再次响起
落日下
晚归的人不在天涯


*油菜花

那么多画油菜花，写油菜花的画家，诗人，
他们能否真正熟知油菜花的习性？
而我只是个乡村的土民
和油菜花一样
比起城市的高楼大厦，灯红酒绿
远方的风景如瀑
我的盛开，只一抔泥土就够了

*星星和月亮

黄昏取悦于人后
水洼里
还有星星等你捕获
等你说话

月亮是首流行曲
天黑黑怕天又亮了
母亲的河流还在天边
时间里的事物
美得不想说出话来

*送别

是星辰送别黄昏
是黎明送别星辰

是我送别你
是爱送别恨

是我们再次送别
像路目送着路，帆目送着帆
各自安好

*春天的大雨在写诗

瞧，春天的大雨在写诗
它写了长诗写短诗
它写了叙事写情诗

它拿着树做笔
它铺开地当纸

它写一些无花无果的诗
它写一些无忐无忑的诗
它写一些江湖的诗
它写一些云海的诗

大雨……
从你家的瓦楞跳到我家的瓦楞
从你家的院子落在我家的院子
它帮我们打开了春天的大门

*栀子花开

好久没有回家
只有梦里会梦到
那条熟悉的小路旁边
有点破旧的院子里
一户人家，两三间矮矮的瓦屋
在寒瘦的炊煙
暮春的晨光里
伴着阵阵鸟鳴
一朵朵白色的栀子花香
开满了房前院后
你轻轻走来
诗意美好，渴望抽薹的灵魂①
又仍是激动不安的向往
这也是我多年以后
春暖花開的记忆

注①，引用未未诗句


*初夏的海芋

那么多新长的绿
那么多铺展着时光的梦曲

宛若一条条小溪流过了尘世的喧嚣
与隔空传来的心跳
再次响起

哦，如果她还在风中
那纤柔的手臂一定还停留
就会把你把紧

*那年夏天

春老了
它把花香留下
所有植物有的怀孕，有的结籽

小黑狗断了奶，初夏长了一口爆牙
阳光洒在门窗，它汪汪的叫声快乐又响亮

一个女孩，离去后
她断断续续写过的几封信
时光犹在

*春天是明亮的

春天是明亮的
从窗口朝对面的山坡望去
黄昏后你还可以看到一个农妇清晰的背影
她提着竹篮
篮子里盛满了蘑菇，豆荚和蔬菜
那些新鲜欲滴的味道
似乎就要顺着她走的方向漫过来

一一顺着漫延过来的还有风，还有路
还有我们
对初生云月的致意

*夏

清晨的雨巷
有人叫卖着梅子

隔着窗看雨中往来的人
而感觉-----
酸酸的梅子不是冷漠

*小雪之后

那时候想画的雪人太多
画也画不完

过了正月十五后
雪人成了梦
月亮就成了黄昏里一座古老的桥
我们坐在上面讲的故事
又被春天的焰火
交换

我们脱下厚厚的毛衣和棉袄
听鸟鸣和豆荚花
在雨中盛开

*大雪

在这葭月里
发呆的人和路过的人一样
近而未近，远而未远

你随手拔弄一下
都是些冻得通红的指头
和燃烧的音符
脉搏上的雪
在跳动

先提读，再细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