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碑
郭沫若先生挥毫
写下“黄帝陵”三字碑文
定睛细瞧,那“帝”字
宛如一幅远古图腾
巍峨大山盘踞云端
不可一世啊——
居高临下 颐指气使
重重压向孟姜女
直至祥林嫂的身影
恰似强权与柔躯的永恒对峙
岁月流转 时光摩挲
原本单薄的轮廓
被无情碾出丰腴曲线
似是在无声诉说,历史长河里
权力与女性命运的交织纠缠
在黑白方寸间
书法与想象共舞
将千年意蕴
化作充满张力的文字奇观
其中每一笔
都在把血肉模糊的故事
塞进这自带冲突的戏剧情节之中
‖迷路
推开家门那一刻
老柳树在台阶前光了枝桠
每到这季节
我就会迷失方向
不是因为岔路错综复杂
而是能走的路
屈指可数
‖贺兰山石砚
当岩层破裂成时间的迷宫
我选择坠入这沉默的深渊
像是贺兰山豁口悬着的褪色的银盘
更是被永恒啃噬去了半截宿命
嫦娥与玉兔互相凝视的伤口
那些从唐宋元明清渗出的残卷
每个字符都在质疑存在的重量
而我,作为闯入者,用凿子
凿开存在的虚无
盗走贺兰石沉睡的精魂,将月光
碾碎成砚的瞬间,刀锋与墨痕
互为镜像。在邋遢沟酸枣树下
肉身与不存在的名字对酌。腐烂的
不仅是皮囊,更是我们对意义的执念
每道无人认领的伤疤,都在砚台里寻找注脚
证明我曾如此炽热地
在荒诞中寻找过连自己
都不需要的答案。就像是石砚
与山体之间没有
信任
‖马甲灰烬里的磷火
镜子的碎片开始重组
每个镜像的毛孔都生长出新的皮囊
我在第七次蜕皮时
撞见无数个自己
在月光下晾晒许多的人皮灯笼
他们有的背着破碗丈量星轨
有的攀着云梯摘取禁忌之果
最荒诞的那个
正用龙袍的金线缝补伤口
这让我想起绍兴周家老宅的夜晚
有个穿长衫的人在稿纸上不断撒盐
他的一百个笔名化作一百只铁钳
撕开仁义道德的糖衣
露出牺牲者的嶙峋白骨
当吃人者的獠牙刺破喉咙
我的唾液腺突然沸腾
看见自己倒映在对方瞳孔里
正长出与他相似的利齿
我们互为镜像的厮杀
在某个瞬间达成诡异的和解
那些沾血的马甲开始自燃
灰烬里升起新的图腾
——没有一件绣着"仁义道德"的字样
却都在月光下闪烁着
反抗者永恒的磷火
‖教室
固执的以为
我该握着修枝剪
将枝桠裁成理想的形状
或是站在讲台前
看幼苗一颗一颗长成栋梁
可是一到夜晚
我常常会变成课桌前的学生
粉笔灰簌簌飘落
老师的声音裹着油墨馨香
在空气里轻轻摇晃
而我总有欲哭无泪的遗憾
晨光刺破梦境的刹那
板书、笔记
还有她的名字
突然都像被板擦擦去一般
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剩我永远找不到答案
很难说我回到了从前
我欲叩问:还有什么存在
‖呜咽
梧桐树在晨光里摇晃着模糊的轮廓
像某种未完成的隐喻
十一排住宅整齐排列
如同被命运钉在大地上的棺材
它们沉默地呼吸 吞吐着无数个相似的黎明
连续不断的呜咽
从树影深处渗出
撕裂清晨粘稠的寂静
邻居甲说是狗 邻居乙说是病人
无论是什么
都只是苍白的修辞
填补不了脑洞顿开的苍白
我站在语言的废墟里
听任这呜咽啃噬灵魂
找不到答案 也无力反驳
存在的荒诞
就像梧桐树永远无法抵达的天空
和住宅中困守的每一个
苍老孤独的个体
在家徒四壁中
徒劳地寻找着
本就不存在的出口
‖我和豆腐的相爱相杀日记
豆粒在我掌心滚成反骨
戳破我攥着的命运残页
豆浆机绞碎天真的黎明
我们都被无影脚踹出童话
跌进铁锅 滚烫的刑场
痛到连豆腥味都拿去典当
他把躺平的梦 改编成有故事的豆腐皮
我没有想到,卤水居然是
暴动的首领,几滴便
点燃了无产者的觉醒
扯下软骨头 凝成雪白的叛逆
硬得能敲碎模具桎梏
看着方方正正的自己
我们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
——原来被生活揉捏的每道褶皱
站着看是冰峰
躺下看全是利齿
‖自己做豆腐
活着就要活好
用愉悦自己的心情
把无聊当有趣
把毫无意义的人生装修成
上帝的伊甸园
爱上帝就是亲手折断向日葵
给黄豆汁灌卤盐
让不可能变成上帝的
一张张笑脸
你说
那是热豆腐
我却认定那是上帝的变形
爱是洁白的无私
爱是宽容
接纳
从豆花走向结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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