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六首
曹正峰
十月
门前的桂树飘溢着沁人的芳香
母亲像个孩子慢慢绕树
数着开花的枝条
她抬手抓住低矮的一枝贴紧鼻子
然后卧进一把阳光加热的老藤椅
重又把粘有桂花的手嗅了嗅
母亲以自己甜蜜美好的方式静下来
内心的某些东西也会放松
并如此多次发生
这样的景象远远胜过
告诉她最近我的庸碌困境与忧伤
让她轻抚着我的头，均泪盈于睫
候鸟
它们用翅膀拒绝靠近
用飞翔和啼唱
让我们羡慕到死
我们的笼子一直空空
它们以下降、流动的云
凝视着我们
它们成为雨
我们成为泪
而它们从来没有成为雪
它们留下几根迷人的羽毛
我们储存剩余的果子
等它们回来
我们的笼子
满满的我们
落日
我并没有用好我的落日
她在湖面上吐出光亮的舌头
她那蜥蜴般的舌头，收回时
我绝不会滑脱掉入幽暗的大湖
那时，我就站在她的舌尖
一个人望着远处的声音
湖水拍打的声音
还有一只孤鸟的鸣叫
小提琴更清晰的音调
像一个少妇套上最后的华服
突然我能听见她
通过爱继续
平静
决定不再动
就这样停下来，静止
当土地披着雪羽向上爬
冬天几乎已经过去
我提起叶柄，掀翻积雪
惊异于它牢牢护住的自己的影子
小心翼翼地靠近我的胸口
一只手伸了进来，竟如此温热
现在没有地方可去
没有驯顺，没有冒险
天空继续压低，有东西折断或破碎
荒草辽阔，未来很远
两只鸽子像两个诡异的画符
从未关心你观察它们时
需要什么，也不关心
你会做些什么，当它们飞走之后
一切看似枯亡的东西
实际上，根本没有死去
当头上的血凝固，就扔掉帽子
当受伤的双手痊愈
你就擦燃那根计划中的火柴
我送走了……
正在腐败的水果无法落下
成熟的果子摆上祭台
烟雾随意漂浮
私语掠过水面
寂静，如杯子豁口上的一滴水
消失或重新融合与我无关
与被分割的风无关
与破碎的雨无关
与月无关
心从怀中醒来
坐上马车，我留下来
怨恨皆无，悲伤纯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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