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桃之夭夭
一颗妖娆的少女心，年年都要萌发
她比我们更早，向天地索要目光
汉字是无辜的，他叫她桃
一笑起来，就桃花朵朵开
我纵身一跃，在一首诗中居住
桃花春梦，此时更适合做好色的登徒子
有桃花盛开的地方，就有诗经的村子
村子里住着喜极而泣的新娘，含羞带雨
桃撑开一朵云，云下筑巢
有做梦的窗子，和归来之约
2、清明和豌豆的花
豌豆的花并非豌豆花
清明并不总是清洁明净，时常下雨
碗豆开出第一朵花，就预备做母亲
蝴蝶梦着它的梦
春风吹拂它肖想的吹拂
豌豆杆，支撑着它渴慕的支撑
惊蛰之后。喝够雨水，它长出豆荚
我的母亲，长眠河中州
斑鸠在墓地旁的杨树上筑窝
母亲认领了杨树，斑鸠和豌豆
我一年一度的问候
母亲回我，以坟头无数朵盛开的蒲公英
3、一壶酒把我拎起
我们静下心来谈谈吧。谈谈
你的姓氏和我的姓氏
与水有没有关系，有多少关系
你的语言和我的语言是不是一个发源地
你的文字和我的文字是不是同出于
一块甲骨文
我们两个在台上起舞。刚开始
你我分明，彼此都拎的很清
片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变得越来越模糊起来
一个醉字多才多艺，隐在台后紧锣密鼓
我果断将欲言又止抛弃，变成了
滔滔不绝的演说家，一泻千里
如果你的壶口儿是紧闭的
那么，我的文彩从何而来，诗又在何方
时光肯定也出不来
如果一壶酒也有悲喜交加
那么，我该用什么样的收获描写宿命
献给爱我和我爱的人
4、末班车
偶尔想遇见一趟列车，最好是最后一班
那个时候应该是深夜
车往哪个方向去哪里都无所谓
我并没有想要去的地方
整个车厢最好就只有我一个人
然后，路变得无限漫长，仿佛没有尽头
然后，列车就仿佛漂浮起来，引力失重一般
然后，这夜空似乎自成一方宇宙
星云幻灭，无边辽阔的冷寂
车厢里，电子女声依然在机械地报出
每一个停靠站，画外音一般
我还坐在列车上，仿佛已入定
车窗外面的星空在旋转更迭
整个宇宙仿佛在塌陷压缩
我似乎陷入了一个梦中
正在穿越一条漆黑漫长的邃道
这里无星无月无风，没有声音
只在尽头仿佛有一缕微光
我向着那缕光飞去
5、糖果与少年
那时，水果味糖块两分钱一粒
大白兔奶糖贵一分
当三五枚钢蹦儿变身为糖果
我总喜欢捧在手心里面闻一闻
塑料纸片也发出一丝丝甜蜜
最后一粒糖果，逗留时间会更长
把它揣在兜里
我会故意从青梅的家门口经过
但从来没有大声喊出她的名字
6、登北固楼
江天不动，挂在翘檐的风铃不响
面对苍茫我不说一句话，北固楼
这壮阔的风光遮蔽了
我的卑微之心，我像一个仗剑登高的人
沉默仿佛是一种失忆
仿佛，时光中走过一匹卸鞍的马
北固楼要高于城市楼宇，凭栏处
只见细小而破碎的事物
7、春天的纪念碑
枯萎的树杆 在沱江边的公园
挡住了南下的春风
药袋和支撑木的歉意 挂在树腰间
宣布医治无效的讯息
皲裂的皮肤
风雨撰写的碑文
年轮的伤口
雷电打下的句号
或长或短的残枝
蘸着春雨 似乎还要修改一些句子
树丛里 播放的鸟鸣
吟诵着树身的碑文
绵绵的春雨
轻按泥土深处根的手刹
那些船只在沱江河上匆匆
划出春天的细节
梅花、桃花、白玉兰，还有叫不出名的花
在声声春雷里
搞击鼓传花的游戏
春风 又吹来
好像轻轻的扶了扶
这春天的纪念碑
8、孔乙己
孔乙己，喜欢站着喝酒
显示那件又脏又旧的长衫
我喜欢在酒桌边留个记号
不是试着让别人发现我
为了以后能找到自己
桌是八仙桌，凳是长板凳
坐在咸亨的店堂里，雨卟簌簌的
酒温的正好，熟知的太雕
用碗盛了，没加红糖和当归
知道茴字的四种写法
可以站着喝酒，叫上一碟小菜
算是用过了晚餐
孔乙己是这样使人快活
可没有他，别人也便这么过（1）
活累了，总要找个地方清醒一下
算是活着，看百年前那场雨
淋湿每个没伞的人
注：（1）鲁迅先生曾经说过的。
9、蕉鹿记
蕉叶动摇，雨声拉近天空
站在众生之外，隐晦如呦呦鹿鸣
无数次洄游，刀光擦亮新芽安抚的断痕
雨中法意无边，被伤痛反复催生
扬起、砍下，生活的关节
像破败蓑衣，挡不住体表径流
藤索系住闪电，打结最后一捆低吟
负在背上，浮生沉重无比
而当俗身再次折回，总找不到
前生埋下的隐线
悲伤弥散着雨烟，浸入所有叶隙
惟可在林中，以砍刀接续钝感
遥远、心机叵测的埋藏，至今还在逃亡
整个世界都湿着，整条命运都哗哗跌落着
那些蕉叶，依靠丛生和拟相混淆彼此
那个全身下雨的人，依靠孤独将流水导向了梦迷
10、夏夜
满天的星星
在身上滚动，晶莹透亮
顺手往脸上抹一把
一片河便被人工造成
蝉鸣、蛙鸣像多年的熟人
混合在漫步的队伍
花草树木伸出无数手臂
采集热浪的喧闹声
默默的路灯
这些长大的萤火虫
用一种专注作指引
掀开层层夜幕
寻找黑暗中藏着的黎明
11、杜鹃
穿透红雾
悬崖飘落狭长的稠带
红红火火的花瀑
在移动的镜头里一遍遍溅出浓艳
一首诗行驶在路上，欲从山涧翻找一只大山里的布谷
车子停靠在半山一间青瓦
一转身，便升起炊烟
直到，如粥在灶，双亲在傍，最后那一勺，笑纹
抵达了火候
12、家常
三姨过来住了两天，下午才走
我和你三姨说话到半夜，她说
外婆偏心，喜欢小的
电话中传来久违的笑声
母亲仿佛回到小时候
三位姐姐，两位哥哥
前天，我和你三姨去给外婆上坟了
你小妹送过去的，后面的土路没让送
我和三姨一脚一脚走着去
那条土路不短，小时候我也走过
一路上，沟渠、土坡、水塘、庄稼地
鸟和野兔
我总是东张西望，动不动就摔一身泥
如今，还有没有鸟和野兔，我不知道
七十四岁的女孩和大她三岁的姐姐
在土路上走了多久，又掉了几滴泪
我都不知道
电话这头，我是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冷静而沉默
仿佛窗外的春天
13、一种状态叫小满
微风拂面，布谷鸟声声
叫醒梅子，杏子，荔子纷纷登场
小满蔓向人间，流水如影穿梭
方寸之间，却被解读为岁月淡漠催人老
晨曦，天空蔚蓝
张开双臂拥抱黄河，远山，古老的铁桥
与鸟鸣开启新的一天，好的状态
吼一嗓子，滔滔母亲河回声激荡
悠悠铁桥颤颤巍巍
现实与未来，都在路上行走
睿智的眼中，潜藏着夏日的暑气
一种不卑不亢的生活状态，如比小满
聚拢过来
14、乳名
被奶奶喊着长大的
后来
奶奶去了远方
乳名没有了魂魄
再后来
我在时光遗忘的青瓦房里
寻到了奶奶的影子
她身后
跟着我的乳名
15、水边垂柳
从天而降的心事在这个春天格外扎眼
摇摆不定的身躯一定懂世事沧桑
沉在水底的面容吻上一尾游过的鱼
笑容成为水面不可越过的无奈
不再想夏日匍匐在身上的蝉鸣
聒噪与我无关
16、梦见女娲
沉闷的空气，压抑着
傍晚的夏日
躺在郊外的草坪上，我的梦
驶向远古的神话——
愁云笼罩的女娲
坐在不周山上，仰望
补钉重重的天空，再无
炼石补天的回天之力
俯视天下生灵
愧疚之余，不禁
挥泪云霄、向天嚎啕
世间顿时电闪雷鸣
江河掀起惊涛骇浪……
我从梦中惊醒，远处传来
震耳欲聋的炮声
乱石飞舞处，惊起
一群小鸟
对面的山上，又在
私挖乱采
昏暗阴霾的上空，我仿佛
看见一个
天大的
窟窿
17、孤舟
夜渐深了
孤舟还在打捞
安身立命的锚
洗过澡的风
让它颤抖
波及整个水面
犁破的镜
总圆得不尽人意
长篙把心事
写满涟漪
一个个标点
扎进深心
孤舟一直孤独
那弯上弦月
高高在上
它所追寻的圆
不过是漂泊里
一个挥之不去的
倒影
18、下午的光景
谈不上兴致，还要返回
体内，看一遍温润的山水
是否醒着
那些鸟，都好像要立足尘世
不惜排斥异己，一起在树上争吵
坠落的影子，乱成一片
书读到第2页，线索被水
阻断，大脑缺氧
杏花继续开着，那么艳，那么盛
而我的门窗紧闭，不拒黑的
诱惑
这个下午，欲望被抽干了色素
苍白的眼神无处安放
伤感大于自尊，半生的窘况如五味杂陈
只好赤身走进自己背面
鼓弄艰深的变脸术
19、幻影
还有什么
比一去不回的别离
令人悲痛伤感
所有的情感
成为心中永远的思念
如果心灵与心灵还有所感应
只希望你娇好的靓影
在我梦中短暂地一现
不在乎如蜃楼幻境般的消散
20、佛像
是佛借锤凿之手
摹刻出世人众相
借圣贤之口
宣颂着普渡经文
香烟缭绕中
日渐苍老憔悴
山草树木枯了又绿
冰雨雪霜随意变幻
惟木鱼的叫声
千年未变过
21、铜号
生下我之后，接生婆婆对母亲说
你儿子手里握着一把铜号
母亲是个乡下的村妇，目不识丁
听不懂接生婆婆话里的弯弯绕
母亲把接生婆婆的话，说了又说
我把这句话也记得很牢很牢
顿悟是年过花甲才有的，是我
把父母吹出尘世，又将自己吹老
22、孩子
老屋后面的豌豆花是母亲的一群孩子
老屋西面的蚕豆花是母亲的另一群孩子
屋内重病卧床的父亲是母亲放不下的孩子
气息奄奄的父亲是母亲不愿撒手的孩子
母亲说，你们的父亲走了，终归还要回来
23、花开的季节
大雁北飞过
千山青翠万水暖
百花斗妍
醉美五颜六色中
一花一世界
柳垂春风吻上脸
花开花落多少事
人却再无青春时
24、你躲在春天的后面
蒲公英就要飞走了
白色的降落伞已经撑开
他说要带你一程
去追赶越来越远的春天
你摆摆手
坐在最后一片花瓣上
想着什么
有一颗心
孤独地下起雨来
洇湿层层树林
有两片叶子
瞪着明亮的眼睛看着你
你有点羞涩
急忙躲在春天后面
你躲在春天的后面
在等懂你的那个人吧
要不然，你怎么会
她一来你就翩翩起舞
她一来你就放声歌唱
要不然，你怎么会说
我的春天刚刚来到
25、人老了 和树一个模样
弯弯转转的羊肠小路
每一段 都是脚掌的形状
砌在一起便成了家的方向
远远望去
汗水犁出的垄沟
每一条 都淌成了额沟
手抚摸过的地方
每一处 都长出了老茧
向阳的墙根处
老人和老驼柳一起晒太阳
人老了 和树一个模样
26、我在云上为你写诗
夏日的午后，沿着
老屋后山的路向上
一路有鸟鸣，风声
和云朵的呼吸
在半山腰偶遇
一头吃草的水牛
我停下与它说话
它摇了摇尾巴
保持着一贯的沉默
这一刻
我仿佛看到了
归来的少年
看到了炊烟，白鹭
和母亲
这一刻
我有无边的幸福
和忧郁
这一刻我想起了你
这一刻，我在云上
为你写诗
27、清明.大地之痛
这一跪，大地就痛了
起了一个个坟包
爷爷、奶奶
爸爸、二哥......
每年清明节去跪一次
杂草丛那一些包包
似乎都要重现一次
心又要痛一回
一个寸头
一条腊鱼
二盏酒
几蝶供菜
跪燃了一堆火纸，三根香
跪响了一挂鞭炮
人间可爱烟火气
因为有了姻亲
再去另一个山头跪一跪
岳父、岳母
大内兄......
跪一回坟头
等于亲了一回我的大地
续了烟火
28、醒来
睡醒的鸟鸣就如睡醒的河流
又来唤醒二十年前的村落，同样的早晨
炊烟和柳枝微风中抚摸着返青的味道
穿过小村那条河流扬起的浪花，叨念着
从一群孩子曾经嬉闹声中，沉寂到河底
收割过的苇草，一年站在河边一次
在一些人离开村之前都没有缺席过
最盼芦苇花飞的时候，总希望在眼里
化成水，然后让身体化成今夜的风
吹起今夜的浪花，在失眠的夜里等待醒来
29、味道
那汤我熬了很久 才端上来
啥子都放了
却忘了放盐
结果 还是寡淡
如白开水
朋友没有喝
只是吃饭
我喝了 也甚感无味
只好撤了那汤
转身 我就倒了
那汤可惜了
欣慰的是
饭后 我和朋友的话题还是有盐有味
30、那些活过来的野草
需要一场春雨。一场阳光。
野草，从悬崖，石缝间，乱坟岗
勃勃重生
它们起劲地伸展叶子
加速度呼吸空气
在工厂，商场，电影院，火车站，机场
涌动的人潮
都带着野草的气息
他们重新，挨挤在一起
把活过来的春天
彼此传递
31、故乡辞
好像已经忘记
这个熟悉
而又陌生的词
在我心里
已经被鲜血
浸泡多年
有时
也想翻出来晒晒
怕不小心
又被泪水打湿
最后
还是被我死死的
封印在
岁月的长河里
32、拾穗的母亲
就说说这些遗失田间的谷穗吧
说说垄上弯腰拾穗的母亲
即便吱呀的车辙远去
即便落日西沉，秋风吹弯头顶的月亮
她弯腰，像祈祷，又像在忏悔
也许更多的是渴望奇迹
她寻遍了垄沟里倒伏的谷草
比田鼠更精细，甚至掘开一个土洞
掏出田鼠储藏过冬的谷物
多年以后，母亲说起此事时
还心生悲戚，她说对不起那窝鼠仔
那也是命呐！母亲眼角湿润
我仿佛看见，一位乳房干瘪的母亲
怎样弓着腰身，从鼠口夺食
只为了养活土炕上嗷嗷待哺的我
33、春天里
走过一座山头,去迎接一次春风
渴望出走的声音，断断续续
几只鸟，在围墙外的桦树上，
打湿了眼睛。鸣叫声，戛然而止
是我徘徊的脚步声，惊扰了它们。
山坡上，桃花、茶花、杜鹃花很耀眼
我把你的心事，带给了它们
你与它们，会在枝头一起绽放
我把你的歌声也带给了山林
那里，布谷鸟啼声婉转、清脆
喜鹊在树枝间上蹿下跳，欢欢，嘻嘻
他们会将你的曲子编辑，汇入春天的乐章
此时，我正走在白桦林松软的泥土上
路边衰老的荻正举手，相邀。
蜘蛛香像个孩子，把手举过了头顶
我们都是这个春天的一个音符
生命在枝头绽放花的芬芳、绿叶的色彩
34、骆驼蝙蝠
骆驼被请出沙漠
骆驼奶
变成一种时尚
瞬间，牛奶
黯然失色
蝙蝠躲在角落
不敢出声
它让萤火虫关了灯
如果，它的乳汁可以解百毒
蝙蝠会不会，价值连城
35、幸福是几张照片
没长大时，有许多时刻
被争着抱，记不得
回忆没有细节
有张照片，赤脚在门前石阶
是所有夏天的清凉
在一顶大沿帽下，不知笑什么
伸出食指的手枪
有人说，当官可别这样
幸福有许多时刻
没长大时记得的小事
跟着你走遍天涯
后来的幸福，多有虚妄
36、正月初二日于长风沙观长江
我不知道这江风来自何处
这一江春水
这一波又一波的愁绪
又去往何处
江岸缓缓收回赤壁赋
细沙走进柳林
平芜隐没春山
没有唐帆宋影
江心的沙洲侧身而过
浪花举目无亲
扑过来问我
这江上清风到底有几两醉意
这踉跄的岁月哪里才是归处
这酸涩的眸子是不是风的痛苦
我无言以对
一任风的手指
在我身后拨乱山影
37、打盹
在我打盹的时候，仍能听见
夜雨在窗外逡巡，
它挪动树叶的声音，拍响湖面的声音，
穿过双层透明玻璃的阻隔，
落在台灯下的暗影里。
我不是因为手中的书页而打盹，
也不是因为夜晚的宽度。
秋天了，总有某些想法，
随宁静而来。但我并不知道这些想法
具体的内容，也许，
它跟光阴的轻重和厚薄无关，
跟一场雨要不要来无关。
就象我在夜里打盹，
我宁愿打盹而不是沉沉入睡。
夜雨在窗外独自逡巡，它并不关心
有没有人打盹或听见。
38、不要冷落自己
星光下一艘布满翅膀的船
扯一幅掉色的古画作帆
画的后面是前世孽障
举起火镰带着斧头追赶
索要今生所要的一切
抱怨历练中有过浓的雾
频繁偏离航向
出手阔绰，诺言频频抛给陌生人
徒留一具空空的躯壳
最大的错 冷落自己
利其事必先利其器 方可华山论剑
翅膀收归已有 规划锦绣路线
宽宥自己善待别人 做自渡之舟
心无旁鹜 蝴蝶自来
航程尽头必有守护神
洗净前世铅华 再出发
39、没有屋檐
没有尾檐，没有田野可以眺望
连绵的春雨沿着水泥墙体
敲打着鼓点，顺着玻璃窗流淌的雨点
它们有点儿奋不顾身的感觉
都在坚硬寒冷的马路上面粉碎
齐步的进入黑暗的下水道
没有屋脊可以滑翔，没有土地
可以幻化成枝头杏花
没有屋檐的波浪线
防盗网外还是一扇防盗网
看雨的人独立，窗外乍暖还寒
麦浪从千里之外汹涌而来
参选：冰雨、孔凡慧、涛声依旧、朝花夕石、皇闻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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