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女儿
文/马卫山
1
很久了，已经不欣慰于爱情
很久了，已经不欣慰于房车
很久 了，已经倦心于兰州
很久了，一张张铁黑的脸显得正当
花盆里是常见的枯萎
墙壁上尽是陈旧的白
明天的规矩已经挂在灯罩上了
这竟是你身边人们苍白的日常
一双新的大眼睛睁开了
一张纯洁的嘴在酝酿自己的语言
那是人性的黄金时代:无善无恶
扭曲的“主义”们没有啄食到你
很久了，我已经没有主动地沉默
欢迎你来到这个崭新的旧世界
你不只是桥梁，你是希望
在这里，我何以将矛盾升华为爱.......
然而生活
不是五颜六色的美丽氢气球
婚姻仍是重复醒来的问题
爱情很可能是上面淡淡的花纹
但你是无辜的
孩子，我不愿深沉
明天会从钟摆的一角开始
今天总是从你这一侧结束
2
但是世间有恶魔
为了表达，眩晕一阵一阵
为了用汉语表达我自己
我是谁?我不得不沉默
为了用汉语把良知送到三十三楼
从四月十四日的眼神里......
我看到了恶魔
为了继续说明，眩晕一阵一阵
为了说明人之为人的依据
我不得不再次沉默
我承认我是弱者之一......
为了用我的嘴说明我自己
它想用黄金的嘴......
恶魔。我还能怎样称呼你?
十八年的死刑？是的
他们占据了有利条件
钱?权?无非是这两个字和它们的叠加
但我想用汉语表达信仰
为了有一天承认自己有个女儿
在兰州
恶魔在哪里？
3
我不知道你将来叫什么名字
当时间被四月十四日夺走
当良知受困于洒马浪村烟火旺盛的人间
我不知道
救赎是否发生在自己的内心
人是否需要泯灭人性才能爬得更高
我不知道......
四月十四日，我低如尘埃
我不知道你将来叫什么名字
女儿? 姑娘?
四月十五日，洒马浪村在雨中
春天遮住了人心的贫穷
这就是我继续沉默的理由
春天被一些人掌握了，他们要用春天
灭了你。然后谈信仰
春天，我什么都不知道
以后，我也什么都不知道......
我用这张嘴去称呼你?
我用这双眼去看你?
我用这双耳去倾听你?
4
被分割以后，我们都是孤儿
分割使我的记忆日渐清晰
他们穿着洁净的祷告服，他们在祷告
他们脱下。他们祷告结束
他们开始阐述自己是谁......
他们告诉我他们是哪个民族
他们告诉我他们姓什么
他们告诉我起自三十三楼的认知
分割使我的记忆日渐清晰......
但是苦难里的修行者怎能如此迅速的顿悟
不，我必须顿悟:
被分割以后，女儿突然十八岁了
我有时忘了她未满周岁......
我有时忘了良知仍在王阳明的心中......
我有时忘了......
我是个汉语修习者
我不会用另一种语言表达父之爱
分割使我的记忆日渐清晰......
被分割以后，我没有了乡愁
5
听！那是早晨十点四十一分
他们开始说谎
立刻，我便坦然
四月十四日的天空阴沉起来了
那时我和女儿一墙之隔
立刻，墙判我酷刑十八年
正当西北的冷风从窗口灌入
从我的后背开始，喝我
那时我来不及颤抖
我必须安静下来，听
说谎的人是我们的长辈
我已坦然。我是他们刚刚吐出来的
一句话，又一句......
他们开始轮番维修我
冷风仍在后背上猛烈地喝我
那是中午一点十五分
他们要去祷告
“神啊，请饶恕我的过错”
他们如此默念
那时我的内心已经骨瘦如柴
我要遥想十八年后的女儿......
神啊！我想……
6
四月十四日。兰州。阴
他们的嘴胜利了
三十三楼的尘埃也比一楼更正确
正确多长时间?
至少十八 年......
这就是为什么我如此沉默的原因
我必须爱上时间
必须保留一张健康的嘴
7
鸟鸣声声，要授我新的语言
天未明，群鸟要教我怎样啄食黑暗
我学会了，礼失求诸野
所以，我笑了
一棵老气横秋的古树也有信仰危机
片片枯叶示我玄机
他们是想夺走什么的
但是，瞧吧，静默是他们夺不走的
女儿是父亲的一次静默
又一次......
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我已经回答过了
静默是我的另一种语言
8
发生了什么？
我要表达的爱被梦扣留在了深夜
接下来的一个 礼拜，一个月
稀薄。就是这样
不能静下来写完一次对晴空的朗读
一次对你的思念
如果我强词夺理，说
这便是爱。如果......
你会不会感觉自己受 了冒犯
亲爱的女儿
尽管你仍被梦扣留在深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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