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频道第二届“同题诗大赛”《母亲往事》汇总投票贴:


1、母亲往事

犬吠。咬紧
深夜，一盏老油灯

盘坐炕上瘦弱的
母亲，把缝补寒冬的
花，一朵一朵收藏
准备来年绽放

窑洞，暗淡的光
凝视。白墙上
长长的慈祥的影子
我遮住脸，缠紧被窝
等待温暖的春天


2、母亲往事

（一）
从一张发黄的老照片上数
母亲是八姊妹中的老二，却无疑是女眷中的老大
想想看，那是怎样一个热闹非凡却又异常艰难的家庭

（二）
母亲的娘家住在闻仙里（注）
那里有一处深邃的洞穴
据说是吕洞宾的府邸
田亩宽敞，舅爷带领着四位舅舅
在坡地种上百十棵核桃树，枣树，柿子树和板栗树
母亲和三位年纪稍小的姨们跟着舅婆
择菜，烧水，收鸡蛋，喂牛羊和小猪仔
当然啦，从烟囱里袅袅的冒出炊烟那会儿起
在田间干活儿，或在山上采摘野果
或跟着舅爷肩扛着猎枪打兔子或麝鹿的几位舅舅们
肚子里的馋虫早就望见那吃饭的标记啦
像几头健硕的豹子，迈开大步
沿着密林间的狭窄而险峻的羊肠小道
一路嚎叫着，向着家的方向

（三）
母亲的祖先，据说在大清朝康熙爷那会儿
为躲避匪患，辗转，从蛮荒的巴蜀之地
横跨汉中，秦岭千里不毛之地
落脚于秦岭北麓，黑水以东，道教祖庭的腹地
万亩竹海环拱，松柏高耸广布的山坳之中
我能想象得到在母亲的血液里流淌着
像吉卜赛人一样艰苦卓绝，乐观向善的血液
在动荡不安的十年浩劫即将结束的1975
生下我，她的长子。怀揣着新婚的喜悦
再次义无反顾的踏上与贫穷，疾病与不幸搏斗的伟大征程
紧紧的跟随共和国铿锵有力的步伐，将三个身体羸弱多疾的幼崽
哺育成怀揣一颗追求真善美的赤子之心
不畏艰险，直面命运的时代弄潮儿



3、母亲往事

父亲一生多病
柔弱的母亲便坚强起来
割草喂牛，种地耕田
硬是活成心直口快的女汉子

农村人事多
管不住嘴的母亲雨天不出门
一件衣服补了又补
母亲缝合着一个又一个日子

破烂的衣服盛不起补丁
母亲用它做成千层底
两个儿子一前一后去了远方
足下踩着一家人的汗渍

那年，父亲去世
母亲没有哭
我和弟弟的千层底再也没有了后跟
居家的拖鞋同样合脚



4、母亲往事

母亲把飘在水缸的月亮舀出来，倒进搪瓷盆子
母亲把我污浊脚丫按进盆里，月亮碎了
母亲把月亮纳在鞋底，随后提起我的脚掌
母亲的臂弯挨着我梦里的月亮，有蔗糖的味道

母亲扛锄头去麦田的时候，太阳跟在我们身后
母亲的蓝色短袖洒满露珠，又被阳光烤干
母亲的长发沾着金黄的麦粒，还有钻石一样晶莹的盐粒
母亲额头的皱纹，像黄昏时分艳丽的太阳

母亲整理每个季节的花，如同整理自己的嫁妆
母亲给檐下的每只雏燕喂食，或是挽留每一缕春光
母亲串起酸枣、干辣椒与苞米，挂于大门两侧
母亲在每一个隆重节日伫立村头。迎接，或是眺望

母亲与我隔着一道碑，冰冷如没有月与星的寒夜
母亲坟头，一汪经年的雨水有乳汁的味道


5、母亲往事

母亲是个神人
一大早开窗
就有一只八哥落在手上

八哥学会的第一句话
就是和我争着抢着叫妈妈
它的腔调有模有样
母亲分不清是我还是它

母亲说鸟儿最有灵性
一定要把它当成家人

有一天八哥洗澡时突然飞到树上
抖抖翅膀对着母亲做鬼脸
母亲说听话的孩子有果子吃
八哥噘着嘴 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
我要去救父亲
泪珠在母亲眼中滚了又滚
转身抽出轩辕剑
想说的话欲言又止
依依不舍的对它挥别

妈妈像是得了相思病
站在窗前数星星

清晨打盹
妈妈梦见了一对情侣
睁眼一看
两只八哥在窗前一起叫
妈妈开门


6、母亲往事

模拟者。一次次
抠出，幽闭中的自己

他推着一根时间的横杠，朝我走来
石磨里还没有倒进
金灿灿的玉米
母亲去抱装满黄昏的袋子

空碌碡转过白色旧墙壁上的黑字
隔着浮起的暮色
我听到自己熟悉的声音
喊醒，空气中的母亲

－－她顿了一下，开始挪着小步走向我


7、母亲往事

她把朝阳烫皮剥开
切成半寸方块
一块块擩进葡萄糖瓶里
流下的朝霞汁子
一点不剩也倒了进去

搭锅烧水
一锅只能蒸十瓶
剩下的九瓶
等早晨被蒸成中午
接着入锅
一口气蒸成晚霞

她自制的阳光酱
够我们一大家
温暖整个飘雪的冬季


8、母亲往事

母亲吃了小熊饼干就怀上了我
我偷吃了许多
却没有一只小熊降生

她把一头狮子的梦
和我的血脉接通
让我听懂了子夜的吼声

童话养大的孩子
眼睛里装满了故事
看懂了黑暗
满天的星斗就住进了瞳孔

她亲手推开了母爱的栅栏
让我的灵魂之根
随黄河延伸


9、母亲往事

1974年秋，批林批孔运动展开
剧烈运动，深挖祖坟的运动
一张政审表改变人生的轨迹的运动
母亲的母亲叫孔汉英
上溯三代祖籍山东（也许曲阜）
运动嘛！各种生拉硬扯在所难免

在县团委任职的母亲一气
之下要与她的母亲断绝母女关系
母亲的母亲情急之下声称姓氏可能有解
母女俩官司打到公安局户籍科
这就有了当时县城流行的一句笑话：
民警同志，我改姓洞好吧
“孔”和“洞”不一个意思吗！


10、母亲往事

每天清晨，母亲同太阳一起
照亮贫寒的老屋
母亲说，看到太阳
她就看到了希望

从小失去父亲的我
家里母亲一人唱着独角戏
还得每天下地劳做
每次下地我便是她的尾巴

母亲弯腰劳做的样子
就是一幅田野里的名画
汗水冲刷灰尘的脸庞
疲惫而坚定。

4.6.10

2.3.4.8

2、3、8、10

1.6.10

1，3，8，10

4、6、7、8

6，7，8

1、4、7

2.3-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