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鸟||

四月的晌午
哈日呼赶着羊群翻过坡
在更广阔的荒野，风卷着初春的凉意
又过了一会儿
一群鸟飞来，它们的翅膀
镀了一层银
眺望远方才发现，相比昨天
荒野没什么变化
这么多年了
群鸟并未衰老，更没有谁在意过
它们的去向
2022.4.17

看望放羊的图雅||

决定去看她，已是二十年后的事情
途径的路上，风景依旧
只是草坡退化了很多
翻过几道坡，再跨过河槽
就到她家的牧点了
她正牵着羊羔喂奶，身边围了更多只
没有过多热情话语，也没让我走
没有问起她熟悉的同学朋友们
也没问起我的兄弟姐妹
只告诉我今年雨水不好，母羊少奶
羊羔饿死了不少
她还告诉我，秋天准备处理一批羊
买一台三轮柴油车
起风了，站在翻滚的暮色中
阿玛乌素的原野空荡荡，忽然
有雨滴从我眼角滑落
2022.4.20

幻觉||

凝视着，河槽对面
枳机草丛打盹的老黄狗
不，是老榆树下
雨水溢满河槽
不，是箍着铜圈的木桶，盛满新鲜牛乳
树上的斑鸠耐不住饥渴
呼唤风雨，黄刺玫伸出手臂
压紧山樱桃枝，雨滴敲打木桶
不，是哈日呼放羊时的吆喝声
叩响了绵延的荒原
还能听到什么，还能看到什么？
说不清楚，我只是产生了某种幻觉
2022.4.20

记某个瞬间||

炊烟窜入云端，草尖的露珠
似剔透的玻璃珠，萨如塔拉激情的潮音
被四月的鸟鸣打湿
多美呀！我的故乡草原！
记得有年夏天，我和哈日呼喝的酩酊大醉
夜半醒来，口渴的要命
窗外的月光仿佛在讥笑我俩不胜酒力
五塔寺西街车流穿息
嘈杂的漩涡里那些匆忙赶路的人
为什么没遇到雨？
再后来，很多年一晃而逝
只记得，某个瞬间全都隔着一朵
漂浮的云
2022.4.20

幸福||

落日偏西，晚风吹拂
荒草混杂牛粪的发酵味
柔软的干草已被秋雨洗净
秋末的萨如塔拉接纳了一位
慵懒的人
坡度不大，相当于此刻我内心的角度
比照诗句，把自己写入其中
仰望天空，沐浴清风，心境容纳
所有一切，雁群越过地平线
它们按照姓氏笔画排列有序
我望见昨天的往事若隐若现
暮色来临，人生沉寂
眺望远去岁月，一个平庸的人
就这样被一座山托起
似乎也感到了幸福
2022.4.20

三月寻||

重复着昨天的寒意
一个声音对我讲述，萨如塔拉
最古老的故事
是啊，也不是故事，而是它的颤抖
羊蹄的哒哒声漫过了
正午的荒野
这时候，蝼蚁开始在牛粪堆下劳作
一株绿芽顶破土层，群鸟的鸣叫
停滞云端
无法形容的诗行里，那些令人窒息的清浅
让我找到了春天
2022.4.21

雨滴敲打木桶 不，是哈日呼放羊时的吆喝声 叩响了绵延的荒原

某个瞬间全都隔着一朵 漂浮的云

一个平庸的人 就这样被一座山托起

最古老的故事 是啊，也不是故事，而是它的颤抖

那些令人窒息的清浅 让我找到了春天

赏读

群鸟并未衰老，更没有谁在意过 它们的去向

还能听到什么，还能看到什么？
说不清楚，我只是产生了某种幻觉

这时候，蝼蚁开始在牛粪堆下劳作
一株绿芽顶破土层，群鸟的鸣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