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岁
毁废了丹书铁券。徇着虚空而来
内心里建造的一座小庙
不除尘，不扫落叶。鸟鸣如檐前点滴
断瓦声咽，惊鹿在竹筒里奔跑
溅溅水声，落在磨盘石上
菎蒻的纸衣，沾着柿汁的余味
映着冬日的新霜，和人字鸟的惊寒
枕边的毛皮账本里，旧年之殇
被晚来的钟声警醒，又被落叶和暮色覆盖
减去或者嫁接一截，光阴，不慌不忙
酒和梦，不多不少，正好
照得见茶梅的落瓣，街坊飘荡的人影
行迹
身形的剪影，一道暗光划过
时间化身速度，一粒失控的尖叫
穿透雪的飞沫，落入深渊
在长天和久地之间
生命经过的痕迹，如仙踪遁形
就在那一瞬，淹没在雪色的苍茫
夕阳拖着影子走了
环湖一线，黑影切开一条弧形的口子
天边和湖面像一对钹
上边和下面的光泽长出茸毛
一枚破壳的鸡蛋
暗红的蛋黄，在锅底轻轻晃荡起来
像一个人不成熟的思想
摇摆不定。它渐渐沉到湖底去时
把自己撕裂开来，绽开血肉
我听得见它疼痛的呐喊，那同时
它也在放声大笑，像赶赴刑场的壮士
它的影子如壮士蓬乱的头发
坚硬，直立。一个白点掉进来
是一只孤单的鹭鸶，它在锅底里，用它的喙
啄那越发暗的壳
钹终于缝合了。水天一色
我听到叮叮的声音，鹭鸶还在拼命地敲喙
窄门
可以有高人过境，倒骑毛驴，可以有
响马的箭，掠走光影
所有的秘境皆有窄门
天要被胁迫成隙，适合白驹飞越
指缝间大盗如嫖
幻象被挤压成片面性的错觉
罂粟或者蜜饯，所有可带之物
我们一样也不曾拥有，一切都是借用
杵着的石峰搅乱西风
听见惊惧的毛发，如源头响亮的啼哭
熟悉来路有如熟悉远方
我们裸身同向而行，犹如依次溃退回子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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