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在的坚毅成为诗的教谕
百定安
我们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兄弟以命写诗,但当这一切无可挽回成为一种必然的现实,那就学习殷龙龙,做诗中的强者。他对待生命的坚韧不弯已先行超越了诗歌本身。
这是我在转发殷龙龙一组近作时,脱口而出的一段话。如果单纯去读殷龙龙,他的诗凝心大道,干净纯粹,修辞精致,张力充沛,不可多得。而当我们对其了解渐深,知道他是自小的脑瘫病人,再去读他的诗,就会油然生发一种感佩和惊叹。事实上,他的疾病的严重程度与获得基本生存的难度,远远超乎我们的意料。虽然我们在同一诗社,虽然我们知道他是带病之人,但他总是以超然达观甚至幽默自嘲示人,以阻挠我们的任何同情。他把自己放得很低,他承认自己的生活处于某种窘迫之境,但他从不在公众面前放大自己的痛苦,借机肆意挥霍,以博取可怜的同情进而赢得那些更为可怜的浮名。
在殷龙龙面前,谈论痛苦对于坚强、崇高的塑造意义是可耻的。他使我们感动,也使我们因为某些小聪明、顾影自怜、无病呻吟、故弄玄虚的写作而自惭。大痛不言,皆因语言本身在面对真正痛苦时的苍白无力,不足以道出真正痛苦的至深奥义。当我们联想到有这样一位诗人兄弟,以晃动的身体,颤抖的手和急促的呼吸(据说这是诗人计算音节最重要的依据),艰难而精致地写下一首首诗歌,就不得不承认在数量与质量之外,还有一种更高贵的东西:重量。我们承认诗歌写作的丰富性和各种意识的诗歌代入,我们同时承认,作为一门修辞艺术,诗歌具有的高度技术性,但是很明显,殷龙龙给予我们的,要远远超出这些。与这些以生命为修辞的诗歌相比,仅仅谈论所谓的诗学原则诗学技术之类,非但轻浮,更接近某种丑陋。生命之诗的神秘力量总是比语言修辞的力量更强大,更直逼人心。
殷龙龙总使我联想到史铁生。他的天才的创造力,精锐的思考力和通透达观的感染力,使我们有理由更加热爱和尊重那些与生命抗决中生成的诗篇。这样的诗歌,因其内在的坚毅精神,客观上已经成为一种诗的教谕。
附:
一首诗写在哀牢山下
殷龙龙
无人知道这里的山为什么叫哀牢山
它古老得让人害怕
我为什么想到儿子和母亲
告诉儿子
我将来重病时不要抢救
让病人快死!痛苦刚一冒头就压它回去
无人知道这里的山为什么叫哀牢山
我曾在母亲的遗体前
不想哭却不得不留下眼泪
泪水里的黑暗成分只有自己知道
它似乎是口深井
爱,提上来
不知悲伤是什么样子
从书本上体会不到,别人不传我
母亲教我走路、识字、心善
从来不说这个词
母亲,你的骨灰盒我捧不动
你的碑我只擦过一次
在梦里叠起黑暗。你没来过哀牢山啊
这里,一床棉花古老,让人害怕
这里,不会有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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