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
我的母亲,不是一个能干的女人
大年三十的锅里
也只煮了供应的一块腊肉和几团青菜
晌午。她替代父亲
躲在堂屋,敬完了各路神仙
然后给我和弟妹,各分食几片
“多吃菜,油在汤里”
那时候全国形势一片大好
那时候父亲正当壮年
那天中午,他为了挣够满月工分
还在一个名叫石梁砣的渡口
摆渡——度已
度人
立冬日,我要走了
老村长走了,唐婆婆也走了
包括我的幺叔
史家坝这个秋天走了六个
轿顶山菊朵肥硕。一个魂灵安放进去
就开多一朵
从远方回来的人,摆上各式供品
供奉这日渐丰腴的山脊
幺妈在院坝里,收拾过冬的柴禾
我没敢惊动。大白狗跑到公路边
给我送行
已然是冬天了。已然是秋高气清的
尾巴
十岁那年,我倒骑牛背,悠哉天下
父亲在屋角编斗笠,织蓑衣
偷偷长条资本主义尾巴
赖队长是个快刀手
怀揣一把削铁如泥的快刀
后来。后来我坐上飞机,火车,轮船
见到赖队长们,也后腚痒痒
可是尾巴刚一冒头
就被父亲狠狠踹上一脚
把我踢回人间
不愧是个庄稼汉
力量大——
不管离多远,他都够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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