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海
我很小就看见大海
它是无边的水,是翻腾的浪
浪里有我父亲的渔船
青春的大海,有蓝色的翅膀
在起落之间的弧线里,我常常
想象着翱翔的英姿
现在,大海是故乡的琴
它用一波波浪,弹奏
我深深浅浅的脚印
和胸膛里
恢宏不息的交响
简评:这首精简的短制,起笔和缓,看似是漫不经心的演绎,却有着豆打铜敲的声响。诗中用物我交融的方式展开探寻,用“小”,“青春”,“现在”作为主明线,历经三个阶段的人事洗礼,结尾的弹拨,而更具展望的辽阔。“片言可以明百意,坐驰可以役万里。”,“我”的大海既是作者的气度胸襟,亦是他对人生的最高礼赞。从大海出发,回到大海,一个有海的诗人,因而是辽阔以及丰澹的。(陈一默)
迈特村地理
坐东向西,面朝南海
迈特村地处雷州半岛最南端
北部湾的西南风
吹过沙滩、防风林、田野、村庄、教堂、墓地
带来大海的恩泽,也刮来丰饶的渔讯
海岸线一字延展
风大,水阔,沙子细白
小螃蟹挖出一串串鱼眼珠大的沙粒
阳光下如汗珠里遗落的盐
赶海人在沙滩上刨日月,挖生活
浅海里拉起的网,总能捕到些许
生猛的鱼虾
大陆走到迈特村,就止步了
祖先们就去海里找路,终于找到
古老的海上丝绸之路
呼天吼出雷声,踏海逐波击浪
岁月飘摇,仁爱之舟却永不沉落
迈特村人从古至今,都这秉性
深陷惊雷与涛声之中,迈特村
又有着出奇的宁静
月光下的迈特海,舔着如雪地的沙滩
渔火点点,如神灵之眼
蓝鲸和白鲨,都在海底沉睡
沙丁鱼群,也遁入安然
所有海鸟,敛起翅膀、天空和嘴唇
而长明的油灯点亮祠堂,祖宗的厚德
弥散在大叶榕的枝叶和空气中
游子归来,叩拜,亦悄然无声
之后,在辗转起伏的梦里
听到子规一声声叫魂儿的啼叫
简评:南中国大陆,雷州半岛一端,地理上的标识让这片土地充满希望,而诗歌地理上的演绎,又让迈特村有它专属的秉性。山川风物,一个国家有一个国家的宝藏,区市省份,一片土地有一片土地的专属。迈特村,作为独属性和具指性的存在,在此无疑成为了场域性的诗歌名片。阳光沙滩,海水细沙,鱼虾盐分,这不仅仅是浪漫的名词;田野村庄、教堂墓地,破网渔船,更是生活的供养。在中国乡村文化和妈祖文化的交织中,迈特村,因而更有令人神驰飞往的魅力。(陈一默)
月光之外
这些天,常常忆起你
忆起我们相识的1979和后来的岁月
这些天,常常梦见你
梦见我们去医院,医生复查说没事
心口的石头终落了下来
庆幸至少又有半年的安心
你患病十年,离去也十年多
我常常就这样梦着你,惊喜着计算
已有二十多年活着的福气
可这些天,月光皎洁,青草离离
中秋盛大的月亮,已把我们照在两边
你知否,今夕何夕?
思念像一只夜莺掠过林地、山岗
飞向那一片芦花
夜的汽笛却折断了它的翅膀
我从这无边的冥想中抽回
将自己隔在月光之外,只愿
这秋月的洁白,独照你的坟茔
简评:这首悼亡诗写得入骨入肺,读后令人唏嘘无穷,不是至情至性至深至爱之人,写不出个中痛彻滋味。这里的特定场景是中秋,这个节日里应该是万家团聚,但“物是人非”这四个字又令人黯然断肠。在回忆里辗转流连,神思触及,婉转万分,一句“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可以解得这万分愁绪;一句“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可以托得起这千斤秋月。(陈一默)
在云端
飞机在高空飞
邻坐的咳嗽和我的恐高症也在飞
云海里的气流
突然把飞机像船一样漂移起来
在波浪间起伏
这时的飞机更像簸箕
我有中年的战栗、中年的小性子
一些有负亲人的愧疚
人生那么多的缺憾
像空瘪的谷子被筛抖出来
好在飞机把云层咬出一个窟窿
稳稳地降落深圳
只是,内心里的几粒瘪谷
让我至今还常常不安
简评:人在濒临边缘的时候往往会产生终极的认知,尤其是,对于中年状态里的人生,更有诸多的不舍和空洞。《在云端》就是这么一种思和想的观照与洞察。有意思的是,飞机平稳落地后,这些高空里的羁绊将会继续航行呢,还是以幽暗的方式去穿透泊靠呢,作者说了。这种极端经验下的情感言说,多少提醒了“活”与“气流”中的我们。(陈一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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