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宋朝的鹃画眉
在缠绵纠葛的藤萝中，拔开你的心事
你的心事是尘世一叹，且如旗，风中猎猎
你带不走，一袭白裙，一夕的烟雨迷离
带不走短剑青驴，侠行天下的秋梦
带不走一房琴香书韵，一盏青烟孤灯
更带不走一醉千年的风雅灵动，古韵浸淫
甚至于带不走水中摇曳的一颗荇菜，春日湖堤的一丝垂柳
最难相忘三生石上的牵绊，北国秋千和江南的油纸伞
你守着炭火，烤你潮湿的诗稿
别开窗，窗外寒风还萧瑟人间冷暖应自知
我哒哒的马蹄奔涌而来
侵略了你的城郭和村庄，你的花圃和荷塘
我盛夏微醺，从荒凉的马背跳进你葳蕤的诗意
我背弃了推杯把盏，背弃了夜夜笙歌
背弃了十里长街的霓灯，背弃了江南的水烟迷离
来践你前生一约，来听一声空谷回响
来宿这天上千年的人间一夕
你听，雨停后，花苞绽放的声音
叶片摇动，碰撞，风中铃铃
且以云鬓为画，金钗当酒
让我磨光手掌的纹，来画你眉头的命
我将在你的山目水中画进一点寒中绿，霜中魂
还有你骄傲的病骨横看成岭再隔一千年，拣骨吹灰，何夕何人
最后的一只白狐
前朝的相公，被时光贬放到
今宵。酒醒，打翻的瓶，泼出我的念想汹涌，
湿了我的白裙，蔓延成血，顷刻满眼猩红。
相公擅长绕指柔术，眼成人间赌圣。
我不再是帘风背后的，钗光鬓影，
不再要闻你的弦歌，便知你的雅意。
我侧卧书页千年，
是你们没有见过的，这么饱读诗书的白狐。
我呼出一口气，将一眼猩红，
收缩，成唇下一颗暗红的，痣
我从书页闪出，晃过相公的绕指柔，
和他手指把玩的，新人的凝脂。
隐身后院，越过栅栏，
我在城里奔走，躲过了一群才子们的追逐。
我是你们城里闪过的一道白光
繁华过尽，城门一步，不要再回首。
我将还原成林中的一只小兽，
觅食，呲牙，啮人，
只留给你们一个，诗意的标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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