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素生活（组诗）
齐凤池
一、卤虾熬白菜
躲过三年饥荒
日子依然饥谨
把能吃的都塞进了嘴里
排泄出的仍是饥饿
可惜没敢把月亮当饼吃
日子饥谨也得调计
二分钱的卤虾
调动了胃口
母亲熬一锅卤虾白菜
连左邻右舍都沾上了年味
那年偷不了馋
空气特别敏感
纯洁的空气
沾一点香味
人就流口水
东家拿来小盆
西家拿来小碗
接近原始的日子
真象理想社会
今天母亲又做了
一锅卤虾熬白菜
怎么也调动不了
胃口和碗筷
怎么咀嚼
也嚼不出当年的滋味
二、韭菜花
十冬腊月
晚上胡同传来
声嘶力竭的吆喝
象小品演员郭达
换大米通俗的哭法
那年代除样板戏
根本听不到流行音乐
听到敲破盆似的叫喊
就等于听到了通俗歌曲
韭菜花二分钱一勺
尽管便宜却没人问津
父亲喝酒没酒菜
买二分钱的韭菜花
点点香油
炒一盘花生米喝得很香
剩下的韭菜花
沾玉米饼子
吃出了幸福
可惜韭菜花太小
始终登不了大席面
冷落了小菜
却淡忘不了
特殊岁月的味道
三、吃饭发愁
过去考虑
不是饭菜多好吃
如今思考
饭菜怎样诱惑胃口
用花生米下酒的男人
吃甜食的女人
是最好的顾客
那些见了饭菜
就发愁的男人
像《一千零一夜》的皇帝
肯定受了这本书的影响
四、宵夜
吃宵夜
走进霓虹灯深处
吧台坐满了
贴脸的语言很近
宵夜的情调
在高脚杯里体会温暖
小菜被冷淡了
进来宵夜
像进入暗香的帐幔
有入眠的感觉
舌尖舔着高脚杯的边缘
宵夜深处
我在一碗
加州牛肉面里回味
沉醉宵夜的人
一直被暗淡的情调
纠缠，始终抬不起
高脚杯的腿
五、拌菠菜
开春的菠菜
是去年秋后撒的菜籽
几天后
一层毛茸茸绿油油
齐刷刷长满了畦
菠菜苗长到一寸高
赶上一场雪
来年开春肯定一茬碧绿
春节后雪融化
土绿的菠菜没睡醒
一场小雨
精神了
叶子挂着水珠
灌上发酵的粪
菠菜噌噌地往上窜
这个季节菠菜是主角
要吃菠菜赶紧吃
菠菜季节短
长到一尺高
打了籽就老了
花椒油拌菠菜
开水烫一下
泡在凉水里
切寸段放盐蒜末
花椒油倒入
菠菜吃法很多
我始终探索
如何翻新人们
陈旧的舌头
六、蒜黄熘羊血
大蒜钻进地窖
嬗变娇黄细嫩身子
取个贵族小姐名字
蒜黄熘羊血
是黄金搭档
一块羊血一把蒜黄
在炒勺里翻炒
深紫色的羊血
配娇黄细嫩蒜黄
不仅羊血细嫩
蒜黄清香
中医先生说
羊血有清肠清肺作用
过去理发师经常吃猪血
为了清理肺里头发
至于蒜黄熘羊血
是否管用
我只是听说
2025-4-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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