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四首
邓漠涛
闭门造佛
乡间庙宇所有的佛像
都由雕刻师傅
闭门所造
师傅说，在雕刻佛像时
如果有人不慎闯进
那尊佛像
就会雕成这个人的模样
佛像雕好后
人就会死去
多年后，我突然后悔没把师傅的话
当真。如果在父亲弥留之际
请师傅来看上一眼
现在，父亲就是一尊佛了
霜降
一早醒来，大地铺满白霜
初看是月光不肯退去
再看寒气逼人
像我初生的白发
连爱都有了迟暮的味道
霜降，不能拒绝
就试着让树叶、丛草枯死
离开喧哗的尘世
让轮回成为常态
你成为过客
清晨，霜
用寒冷对抗昨夜的梦
真好，我可以看到自己的脆弱
不用找无数个理由
为消失辩解
你，只需看一眼
就消融了我的一生
神明
“举头三尺有神明”
从小，我视头顶的月亮星星为神
云和鸟是神派遣的天使
直到有一天
我坐上飞机，翱翔在云朵之上 以为自己也可以做一回神明
可我从机窗望外
看不到星月
看不见平日奔波劳碌的人群
才知道高高在上的神灵是空寂的，也是无助的
看不见的神灵
远不及云朵真实可爱
野花
每一年，我都会去老家看一看
长在路旁、墙角、山坡、河岸边的野花
它们有成片地开着
有零星散落在树或草丛下开着
每一次，我都要采上一束
告诉你，我也是爱花之人
这些野花经我的手
来到城里，插在花瓶里
过上城里人的日子
这种日子并不长久
新鲜度过后
这些野花通常被当作垃圾丢掉
倒是那些没被采撷的野花
谢了之后
第二年，在原地又重新开出来
迎接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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