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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凉 频道主编   /  2022-11-29 10:49  /   317 浏览 版权:保留作者信息

本帖最后由 诗歌频道 于 2022-11-29 12:09 编辑

赏读安琪《诗三首》

作者|苍凉




给妹妹

作者|安琪



但我早已预知,一切的结局,譬如你,譬如我
都是我们自己决断的
一切的结局,都没能,给父母,带去美好的
关于此生的回忆
我们都是父母的坏孩子,我们用一连串的恐慌
把父母训练得,胆小如鼠。

2005/9/11北京


《给妹妹》指向共同的父母,这定位了言说的语调。
她们共同生活中涉及到的人是带来她们自己和生活的父母。这中间存在一对特殊关系,不是平俗的父母与子女关系,而是“我”和妹妹与自己父母之间的相亲相爱甚至是相杀关系,这从文本延伸处就可以感受到她们的与众不同,因而是一个“这个”,具无限次可退回现场重新体味唯一生活过的生活场景的可能性。
当每一次回到曾经熟悉的过去,所特有的氛围、情绪、事件、癖性、脾气,“轮回”重生,一一激活,若在当下,若可走动其中,若可改变,这让“我”不能自拔。而当这一切被时间线性不断拉长无法弹回时,留在其中的自己会有所醒悟,会意识,会因此像一个电影画外音人替她们说出,这不是某种痛彻滋味,也不是愧疚后悔,更不是某种怀念。
它就是它。
诗在模拟一种情绪的进行态,人物在其中倾诉。因为读者曾经的经历,毋庸一一落实到细节和冷热深处,只要说出,只要谈到“一连串”给父母带来的恐慌,并因此而“把父母训练得,胆小如鼠”,就已将两姐妹“坏样”神态画出,就将往年全部搬运至眼前,并经由读者一一消解。
回忆父母,不是重新回念这么两个人,是重新回到他们所带来的自己和由此连带发生的整个生活,一种此生唯一存在过的气韵和情绪推动着的生活形态,因为我们(两姐妹)而改变或创造了某些轨迹留下痕迹,并且不可改变。
诗写内容其实并不重要。它只是一种进入的由头,最重要的是语调--由此而重新激活的家庭原生态情景,其他交给读者来想象。


往事,或中性问题

作者|安琪



再有一些青春,它就将从往事中弹跳而起
它安静,沉默,已经一天了
它被堵在通向回家的路上已经一天了
阅读也改变不了早上的空气哭泣着就到晚上
流通不畅,流通不畅
再有一些未来的焦虑就能置它于死地
我之所以用它是想表明
我如此中性,已完全回到物的身份。


《往事,或中性问题》从一个狭角进入,在情绪的挤压之下,逐渐地打开,因为起因确是一个牵涉到大多数人,因此多维到任一角度都能折射现实和读者。在叙事:被堵在“回家的路上已经一天了”。在抒情:如果能重回青春,将“从往事中弹跳而起”。在暗示或者分辨:“我如此中性,已完全回到物的身份。”
可能都是,也可能都不是。
在现实中强调自己“已完全回到物的身份”,其实质可能相反。以“它”替代“我”,以“物”替代“人”试图从心理上来暗示自己,保持“中性”,确是在说融入,或逸出,其实都是不自由,都是现实中人两难选择。
细节呈现一种裸露状的“物”的原始状态,为深度意象构建环境与情境,并依此推至不能容忍之“死地”,再回落到自我心结之上,完成跌荡的情绪起伏,而叙事、抒情、暗示形成的阶梯自然成就了诗歌构思的环环相扣追赶情结,一种类复沓的建筑美。
“它”的出现既是整体结构的需要,也是陌生化处理的高超技艺,所带来的陌生化效果令人回味不穷,余味悠长。



曹雪芹故居

作者|安琪



2005年春节我做了两件与曹雪芹有关的事
一、第九遍读《红楼梦》
二、和小钟到黄叶村看曹雪芹故居

这两件事又分别引发两个后果
一、读《红楼梦》读到宝玉离开家赶考时哭了
(宝玉说,走了,走了,再不胡闹了。)
二、看曹雪芹故居看到曹家衰败时笑了
(我对小钟说,曹家的没落为的是成就曹雪芹。)

在黄叶村曹雪芹故居里
我一间房一间房地走过,正是暮晚时分天微微有些阴
行人绝迹,一钟一安一曹尔。


有一个叙事诗的结构。
曹是历史,钟是现实,“我”游走在历史与现实中间。
从书中领略历史之痛,从现实中感悟人生之悲喜。如果只有前两节不成诗,有了最后一节就有了“在彼此之间的呼应空间”,在“行人绝迹”的“暮晚时分”,“一钟一安一曹”自历史的黄叶村中走出,若断裂之谷相弥合,时空之缝相糅合,那种诗歌不可言说的诗性之美忽然在彼此的断崖处产生并溢出。
它的语言前两节叙述,后一节白描,基本保持了客观与自然的语言质素,依靠事物(件)自身来呈现。素朴而峻美,渊深而浅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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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名苍凉,爱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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