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贴

很多地方我没有去过，但是我爱过
那些梦中山河，爱一次就是一次磨合
山上有石头，也有绿叶
风声穿透骨骼，也穿透石缝中
坐着的佛

很多山都很高很高，高过我的骨骼
它们也有生活，它们全部活着
我走进去的时候，它们都喊我名字
它们喊一声，我就回答
一样的山歌

我经常想这些地方，有的高耸如云
有的低矮，有的摁进我的身体
有的在梦中和我纠缠，撕扯
我爱过的地方，远到千万里之外
近到脚下的每一寸土地
每一粒灰尘，我全部都爱着

礼物

什么都不要，鲜花，艾草
逃跑的小狐狸
弯腰的狗尾巴草
穿过骨髓的风声
一两声鸟鸣
这些我全部都不要
给我一个拥抱吧
在纠缠不休的失眠夜里
让我感到骄傲
感到自豪，感到活着不仅仅是孤独和烦恼
多年后唢呐吹出悲凉的曲调
我再也，无处可逃

孤独

最后一抹夕阳沉下去
我看了看天际
黑夜慢慢的吞噬整个大地
窗外的芭蕉叶上
有月光滑落，我从不曾出声
提醒它，现在的位置
夜色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我把手里的杯子
一次次攥住
我知道，寂寞不过是一辈子
无法摆脱的往事

丈夫和妻子

是一个用旧的名词
是一个人，用一生来爱
一生来恨，来躲避
一生都小心翼翼，不肯提起

在丛林深处，有一个个女子
变成狮子，猎豹
猛虎。也变成绕指柔
一边哭，一边赴死


窗户

阳光好的时候，我就开窗
看麻雀飞来飞去
看小燕子，在电线杆上起舞
听楼下行人，叫谁的名字

在失眠的夜里，也会去窗前
看对面的高楼中，有没有
一些人，他们彻夜不睡
不是失眠，而是孤独

我喜欢数对面半夜凌晨的灯光
每一盏灯下，都是一个人
一间屋子，也有通宵达旦的码字客
也可能写诗，填词，写情书

也可能
爱上游荡晚归的狐狸


父亲

我只能，在回忆中打捞
你的声音，我只能
在梦中，看到你瘦骨嶙峋的影子
我只敢偷望一眼
我不能要求，阎王放人
三十多年的日日夜夜
每一分钟，都是一种刑罚
每一天我，都努力活成
你的嘱咐。多少年来每一天我都
爱你，都想你，都念你
都在每一次回望中
丢失自己


父亲与草

荒草一次次爬上肩头
月亮一次次溜走
生前的活计，你全部留到身后
此时，这些顽劣的孩子
全部占山为王
它们在你这里，玩耍逗留

父亲。我喊一声，惊起一片麻雀
我再喊一声，许多鸟兽
惊慌逃走，这些精灵古怪的小东西
有时候喊你，有时候催你去荒芜一人的村口
它们是想告诉你
所有的进出口，都有人值守

2020.08.15

它们是想告诉你
所有的进出口，都有人值守

拜读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