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现实的体验式诗写
空灵部落
漂泊的滋味,特别是有了妻女的漂泊,那种黑夜漫长的滋味不是人们的常态,但于其个体就是百分之百的主角,没有人愿意去替代这苦楚与哀怨的角色。生命苦短,青春易逝,在人的黄金时期去做一个打工人以糊口养家,自是生活的无奈与发展的希望并存的复杂人生。诗人刘建斌由此而到国外、省外,长期远离家人,他写出这首沉郁的《突然想起的人和事》就不足为怪了。
刘建斌受西方诗学的影响无多,更多的是源于生命的本能对现实的体验式诗写,属于非虚构的抒情诗。但他脱离了伪抒情而扎根在泥土之中,深耕传统文化,将一个久负盛名的“才子之乡”浓墨重彩了几笔。在这样的语境之下来切入他的诗,就有了悲凉之苦:“在成都 在雷阵雨的午后 /倦意轻轻卷起我的思绪和衣衫/一件旧时的衣衫 ”这旧时的衣衫既是托情之物,又是一个暗喻,衣在亲人就在,衣不止于保暖,而是生命的意义所在。生命的本质是脆弱的,强大只是表象,诗人的倦意不是劳作之困,而是精神之惑,与现实处境文不对题的无奈。他回避正午的垂直阳光,他无需高光时刻,他视天空的雨滴通达人性,便“一点一滴地享受久违的暗淡”。诗人自认为这“暗淡”才是自己的生存空间,他确认现实的不可撼动,他回首往事,想起诸多的人和事,“就从天空中汪洋恣肆地倾泻下来/打湿了我那件旧时的衣衫”。怀旧是人之将老的征兆,至少在此处是表现诗人离乡背井的时日不短。雨湿衣衫何不是泪湿衣衫呢?诗人触景生情是到了其伤感之处。
诗人的伤感几近绝望。“窗外的行人啊 一人带走我一点思念吧”这句发自内心的祈求之语让人深感疼痛,但诗人在绝处逢生的求生欲是其本能与自尊的再现。人们常常会紧闭心灵之门,以掩饰一切羞于启齿的人和事,然而诗人的本性纯粹而善良,是相信这个世界的,相信努力即有回馈。诗人的决心甚大,“我依然还有余生来思念/五十余年来的那些感动和伤害”至此我是不忍往下读的,好在诗人如今已回到家乡与家人团聚,干着自己热爱的与文字相关的工作,因散文也甚是出色而兼任市作协散文专委会主任,且女儿已长大成为一名公务员。这正是诗人对诗歌的信仰而获得的馈赠。回到他的诗里,他将“故园屋檐下/一声更甚一声的犬吠”作为故乡的召唤,形象而深动,凸显了语言的质感。有了这故乡之犬吠,自然诗人的思念便升腾起来,仿佛有“无数双眼睛/经久不息地看着远方”词语由此终结,但其诗意并未戛然而止,而是眼光向着故乡无限的张望。
诗人写诗并发表诗相当早。按照张爱玲的逻辑出名要趁早,然而诗歌疯狂的时代已成明日黄花,诗不是生活的必须品,而是灵魂的生命。有幸我们在一个作协业余共事,见证诗人对故乡无限的张望成为现实,对诗人来说,这是诗人最好的时代。曾经的流浪成为过去,但我们必须记得,精神的骨头,是诗人永久的支撑。
2021.5.27
附:
突然想起的人和事
刘建斌
在成都 在雷阵雨的午后
倦意轻轻卷起我的思绪和衣衫
一件旧时的衣衫
还是坐在窗前背靠着几近透明的光线
一点一滴地走向从前
一点一滴地享受久违的暗淡
北国 江南 遥不可及的童年
突然想起的人和事
就从天空中汪洋恣肆地倾泻下来
打湿了我那件旧时的衣衫
谁?暗示我穿越这些
午后密不透风的雨点
窗外的行人啊 一人带走我一点思念吧
我依然还有余生来思念
五十余年来的那些感动和伤害
真的 我能有突然模糊的双眼
就一定可以看见
丘陵腹地的故园屋檐下
一声更甚一声的犬吠
窗外天空中
游荡着我无数双眼睛
经久不息地看着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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