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读梧桐花下人的几首短诗

文/哑榴


电脑，手机，看多了眼晴一片模糊。读一个作者，也只能是读他的几首。梧桐花下人是我在诗歌报的老朋友，连这样的老朋友我也读得不多，今日又读了几首：

《狗》
----梦之一
我骑着我豢养的一只柴狗
并对它说：开启腾云模式
不要太高，能看清世面就好
过些时候它喊累
正巧在一庙会上
我走下去买了两个烧饼
看着它欢天喜地吃完
就再也不飞了

*柴狗，这个形象，讥讽得让人哭笑不得。笑过之余，又让人倏然省悟了什么。荒诞的场景却是活生生的现实。对待这种惰性的柴狗，唯有鞭打，让其回归血性的荒原，去奔跑。给以荒原胜似给以庙宇。豢养之物，皆无用。

《新世说》

天空上    不光飞翔着鸽子
还有隐形的铁鹰   
有些人    不光满世界制造矛盾
还要制造可以主宰世界的火器
像一群野心勃勃的虎狼
隐蔽在充盈血腥的洞穴
研究几场硝烟     如何弥漫一个
亡灵喧闹的和平
他们从来不会关心烽火
点燃过后生灵涂炭的荒凉     
心怀良善之人    常常
还未曾拥有短暂的安宁
便又被战争狂魔
海啸般湮灭

*读这首诗，你也会想到阿富汗，伊垃克，叙利亚……你若甘为羊羔，忍气吞声，只有被吃掉的命。反抗霸凌，坚决斗争，才能换来和平。从诗歌来说，便重于说理，冲淡了诗的味道。

《以梦为刀》
————梦之六
是谁 ? 躺在岁月手术台上
被光阴医师开颅剖腹
忧伤的淤血压迫乐天的神经
朗朗乾坤看不到粲然小路
惊悸的水果刀切入肝胆
无良细胞正吞噬侠义的苹果
旁观者惊讶的口水悄无声息
女护士长嘘短叹以泪为生
手术室外，漫无目的的家属
大声歌唱对抗焦虑的座椅
以梦为刀的医院保安
人头一顶打家劫舍的帽子

*梦幻的场景与现实惊人地完美地统一。现场感具有吸引力。与《新世说》不同，没有说理，因而胜出。可见真实的现场感，无论你去同一个地方，还是异景之地，现场最说服人。

《春运》

所有的出发
都是为了一份    荣耀
——故里
所有的归来
都是为了一种     廉价
——相聚
我们这些
普通快车上的过客
总有某某
一飞冲天的
错觉

*这首诗先说理，后有现场。因而后半部分胜出。你去说诗，诗便溜走了。你一到现场，诗又回来了。

再来读一读几个现场：


《凌晨三点的梦魇》
----梦之二
一群小孩，妇女还有中国话  
同乘欧洲某国的环线地铁
我的衣衫褴褛得像个失业民工
她们说话的样子像其他民工家属
其实   我们都是一个村的留守者
误打误撞来到这里
我们谁也听不懂外语
也不知道怎么走出这诡异的地铁站
看着手机里的北京时间不停变动
和地铁上时而稀疏     时而
拥挤的蓝眼睛     
小孩子们越来越不听话
我和她们一样想哭   

《夜行人》
——梦之二十一

夜雾弥漫
方向感漫入江河
行路人笑容可掬
不求前程
只问归途
小地方的人不玩影
我三言两语地询
他一五一十地解
菩提树右前方五百里
就有养我的乡土

《被完美劫持的小兽》

——梦之十九

凌晨三点半
被破门而入的风惊醒
屋外月黑天高
有人持刀劫持我与夫人
说一些水涨船高的话
我不肯牺牲夫人
跟她半生的美貌
想用手足或者性命
换她到梦中花园走走
暗中呼叫的110
不知有没有听说困于情网的野兽
在警情未除之前
他们能做的也许只有假装愚钝
这时我所说出的每一句话
在将来某一次庭审
有可能都是金子

*患难时，口出为金。然，多少杀情劫，泡沫淹死爱情。谁又见证这几句呢？……

《回笼觉里的酒》
----梦之四
回笼觉里的酒
散装   酒精浓度天高
一位熟人在乡下叫卖
小喇叭喊出的河水流畅
没有人抢购    我想买点
做为失眠多梦的良药
总比医院卖的假药实惠
不知能否治疗我黑色的头痛
抑或    调节我生物钟的悲欢
纠错我出轨的植物神经
心里这样想
没好意思说出
这等性命攸关的小事

*人的精神分裂状态，半是清醒，半是无耐。诗歌揭示这种梦魇，还原真实。诗一旦说出，世界就会启动下一粒药丸的试制。

《被哭泣的善良》
梦之十三
她的美丽不是棒子下的带雨梨花
我夜梦中的残酷可是代表某种
白天的懦弱 我只是用另一类语言
诉说生活上的篱笆 天大的谜团
更实用一柱擎天的执拗
在梦境 我这样狠命地拿绝望抽打
一个与我悲喜无关的善良女孩
无非希望白天一个公道

*另一类语言？对！读到一种撕心裂腑。想到目前人们对孩子的教育方式，呵护过多。如同豢养惯了的野生动物，一旦走到弱肉强食的生存社会。从未见过狼，被狼掳走了，吃掉，这时候还反应不过来！

再读，眼晴反对了。这些诗歌都是作者心血的结晶，其真实性无可怀疑，因而也最容易打动我们内心那些脆弱的部分，无疑，也是最善良最美丽的诗句。哆嗦这些，但愿诗兄勿怪我的口头了草。以这首诗最后几句结束吧。

更实用一柱擎天的执拗
在梦境 我这样狠命地拿绝望抽打
一个与我悲喜无关的善良女孩
无非希望白天一个公道

20210331

万事如意

欣赏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