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兄永才（外一首）
文/贾道北
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
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
——魏晋:陶渊明
你挑着一担蔬菜，在马路上行走
我开着车子缓缓而过
按几声喇叭，你就往路边靠靠
视而不见
我知道，如此丰富的心
是寂静的。就像你的文字
“诗文有毒。多少人因此
沉浸于冬天，倾心死亡”
今天，酒桌上，我吃着农家小炒
酒至酣处，不小心露出了浅薄
你清瘦的身影，此时在我眼前恍惚
像一株没施过化肥的蔬菜，在风雨中摇曳
多少执着值得去赞美
多少悲悯被别人悲悯
我心中有无数马匹在奔腾
我眼前有无数面具供我使用
而我却听不到风声
见不到拒绝豆苗的杂草
也许，我们都在为他人欢呼
他乡的天空显得更加澄明
只有孤独的马蹄声
得、得、得……
教我如何安放
我那颗热泪盈眶的心
竹林塘
立夏刚过，竹林塘的莲叶围成扇形
有好事者忙着为其更名:
莲花湖。圣洁之物落入俗臼
黑蝙蝠从幕阜山尾，飞过每一个黄昏
州志零乱残缺，舆图中的荆扬之域
山峰倾斜，越过魏晋
影子匍匐在地，无尽地朝圣
我们都会安葬于此
其中，有卷页记载了，成千上万的烈女
有姓无名。一大段一大段沉默，掺杂其中
邋遢的形象喂养着池中之荷
之后，在雨中又迅速滑向深秋
明嘉靖十年，仲夏，有几个人秉烛夜游
至竹林塘东岸，沧浪亭上
置酒，焚香，书僮释手而立
《明史稿》里有记:此时，荷花正艳
金銮殿上缺荷，缺垂柳，缺月色，更缺家
“一夜东风人万里,可怜飞絮已纷纷。”
宫庭画师提笔画鹰，速速几笔
未曾料，画成布谷鸟。江南老柳正在吹棉
理性的悲剧，在淫雨之后
我们都有大地的肤色
与绿色纠缠一生。像年轻时守寡的母亲
那件珍藏起来的翠绿色的上衣
杂乱无章地歌颂，一无所获的沮丧
每朝每代的毁誉忠奸
在我手里，只不过是一本厚厚的
卷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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