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田垄十指连心（组诗）
刘健鹰
母亲的麦地
鸟啼叫的声音，有霞光溢出
麦子们听一次
就会，长高了一寸
叶子油绿
绿成夏天的耳朵和翅膀
一群，仿佛就是一只
随时都会
呼啦啦飞向天空
麦芒披着锦锻
马上就，长大成人了
当年母亲手搭凉棚
没日没夜，就守在田里
头上的黑围巾
还有身上的紫褂子
还都是，亲戚给的
也都是穿戴了，好几年
一个家里，一个地里
这个世界或许
唯有，乡下的母亲
才懂得，日子的分身之术
午后落雨
孩子们，噼里啪啦进院了
房门未开，就都把脸
贴在玻璃窗上
地里齐刷刷的高粱苗
没了脚脖子
两杆锄头挽起裤角
一前一后
一快一慢
耪着黄昏，猫腰回家
湿漉漉的目光，想碰上几盅
柜子里，还有过年时
剩下的半棒白酒
麦香
起风了，风里也有麦芒
故意在拔弄着，我调皮的身体
心里嘴里开始发痒，我半眯的眼
看到每一株麦子
都举着热气腾腾的大馒头
有鸟站在地头，离我不远的那棵
槐花刚刚开过的树上
被太阳照着，鸟不声不响
它发光的翅膀，亮到刺眼
我忽然发现，它总是在
时不时偷偷的看我
似乎把我也，看成了
金灿灿胖呼呼的麦穗
爸妈还在干活，离的不远
但谁也不和谁说话
他们身后躺着大片的麦子
也躺着我，我紧贴泥土的耳朵
听到了妈揉面，爸填柴
我弯腰撅腚，拉风匣的声音
故乡的田垄十指连心
忽然发觉自已的手指
有风略过不断掀起尘埃
土腥味顺着指缝
从指尖嗞磁冒出
成了一条春天的河流
不断抓取食物的双手
有点五谷不分了呢
泥鳅般的文字
在掌心里游来游去
都游成了岸
长成了不爱说话的青苔
还是摸到了
十指连心的田垄
一本旧书在将我翻阅
骨节里的营养
依旧棱角分明风调雨顺
被鸟鸣唤醒
一些莫名其妙的黑暗
正悄悄隐退
鸟鸣四起，是这季节
随心所欲播下的种子呢
见不到远近的身影
却在黎明的翅膀下
因为故乡欢呼雀跃
这已是当今世界里
不可多得的声音
认真的聆听一次
自己也就会更饱满一些
就似一株春天里可怜的禾苗
遇到了一滴懂事的雨
就似我见到了一位
能静下心来认真地说上几句
心里话的另一个人
一声声鸟鸣
有着太多的提醒
突如其来的幸福聚在身边
如约而至，天地万物间
这乐音清脆醉美
正如一朵香味十足的
正在含笑醒来的莲
绣娘
枝头总有蜜蜂缠绕
穿针引线
这夏日的绣娘
随心所欲
哼唱出了心头的花蕊
爱着是死心踏地的
天的蓝里
有了云的心事想入非非
信马由缰
开始描摹一场醉心的焰火
雨水等在高处
随时落下都会有音乐
舒服响起，琴弦之上
初夏的模样
如女人张望天空的脸
深不可测秀丽端庄
羊肠小道
从山脚到山腰
绕来绕去的羊肠小道
就独自生活在山里
一头儿连着云朵
一头儿牵着村庄
与大山毗邻而居
与村庄友好相处
年年岁岁，都会有这夏天
怀揣一路芬芳
桃花粉红，梨花雪白
蜿蜒曲折间，总也
有鸟的鸣叫
唱出日月煦暖的歌声
便就是和身边的草木一样
随遇而安，静心匍匐
可偶尔，不经意的想起
总也叫我空荡的心
百转千回，絮满乡愁
日上三竿
一只鸡叫了另一只
鸡也叫了
整个村子里的鸡
都接二连三响亮亮地叫了
太阳也是刚刚冒红
人们也是天天下地
听不到锄头小鸡一样
啄米的动静
日子就会发慌
庄稼就会打焉儿
日上三竿
孩子们从被窝爬出来
是妈手中的一把米
撒在院子里
就会打鸣下蛋
夏日老家
春脖子短得
好像卷着葱酱的煎饼
几口下去
就没了
蜜蜂嗡嗡的
唱歌给花朵们听
有的摇头听不下去
也就顺手丟掉
被弄脏的几件花衣服
天是热了
泥土和秧苗这一老一小
就想商量着跑到河里
游成两朵
一高一矮的浪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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