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棵树
那棵树,在今夜又走了很远
它,和他的冷风
一树的月光
在我还没到来之前,已经走了很远
它风中的萤火,它牢牢拴紧的旷野
正和他一路狂奔
它要夺路,它要放弃这夜
他要甩开与这夜有关的
那堵墙,近乎肆虐的汹涌
但后来,一切又都安静了
夜和它彼此,又一次深藏了
《我看到许多人从山上下来》
我看到许多人从山上下来
向山谷而去
随行的还有流水,随风的落叶
我知道它们此刻的心情都是一样的
那些人,有的捡拾花瓣儿
有的停下来,看一棵落叶乔木
眺望那小道的远方
一定会有人边走边拿出酒
后来,一阵山风把什么都吹没了
他们快速地从生活的表面
向纵深而去
我在雨的外面
下雨了,一小片雨
恰好在我眼前的白桦林的上空出现了
这是六月的一天
我在赶往大地的途中,恰好看到他们慢慢靠近来
仿佛一个思念久远的人
突然出现了
弹着古老的竖琴
悠然与你短暂相聚
而后又和你长相厮守
我靠近他们,我听着那雨在靠近树的同时
谁的手慢慢伸展开了
我身体里的一条鳄鱼
夜晚,我走在河边
一条鳄鱼向我发起进攻
有风从它喉咙里传出
它大喊着,喷出泥浆,向我投射
并且不断地迂回
一个动作叠着一个动作
但后来我发现
那条鳄鱼不是来自水塘
也不是从天而来
而是一条我虚构已久的鳄鱼
潜伏体内多年
偶尔会发出巨大的吼声
我在
早晨,月亮渐渐隐退了
他旁边的云朵,柳枝
经历了一夜的行程
又回来了
一个人打开房门
他看了看这些都还在
就安心回去了
在春天
在春天,一切都可以相信
我看到大地,还没有掀起波浪
那片白桦林,荒草地
还没看出一点疼痛的样子
那厚厚的积雪下
依旧存在着荒凉与虚无
春天,还在一株迎春树的冷艳中深藏
我看到一行大雁,顺着冬末的方向飞
他身后的空白,隐喻了许多
春天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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