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小雪的诗
.贫穷与人性
贫穷不是形容词
是动词——
它把一张请假条揉成一道索命符
贴在父亲的病床上
人性也不是名词
是量词——
奔丧=7-3
余数
是父亲
还没咽下的那口气
葬礼很简单:
一副薄棺,三炷香,五两纸钱
十三个穷亲戚——
卸下了一座大山
贫穷与人性,像两个老搭档
一个负责挖坑
一个负责填土
2.石头社会学
同一块母岩分娩的子孙
脐带里涌动着同样粘稠的硅酸盐
却被贴上不同的标签
阶石——
序列里的编号
被钉进公务员管理规范
路石——
下放基层的科员
轮胎每碾一次,都是一次群访
护坡石——
奔赴边疆的戍边战士
把家园挡在身后
自己就是一堵墙
混凝土石——
被搅拌站强行掺进水泥,砂,水
从此改姓“混”
……
石佛——
唯一金榜题名的状元
镀了金身
编进宗教事务局,接受香火供奉
而那些墙角石
散落在犄角旮旯,像没有编制的
我的父亲,你的母亲
3.——祭南京大屠杀
经过的人,总会听见
大理石内
骨裂与血流的声音
30万块沉默的石头,站着30万冤魂
他们是有血有肉的父亲,母亲,儿女……
紫金草,年复一年地替我们记着
这片土地的痉挛
那些血淋淋的弹孔,以及
卷刃的刀斧
金陵路上
梧桐树在阴影里肃穆地站立着
这一片土地啊
曾被鲜红的血洗过
白骨犹存,穿过长鸣的警钟
向我走来
那些不曾眠目的眼睛啊
正从地底升起
凝望着又一个崭新的黎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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