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首发：春天的另一种素描（十首）
文 || 华子
1. 春天的味道
炊烟嗅到泥土的松软
挂绯红的桃枝，院墙外被春风摸着
柴门半掩。我喊了一声婆婆
没应答 —— 原来
她在高高的土坡上，正泄露
雁过的痕迹……
2025.3.19.
2. 三月，小脚的春
叶片是从树枝借来的。一只蚂蚁爬上去
不等桃花盛开
蝴蝶选择安静的午后，在清风中消失
菜花是大地给的。蜜蜂搬不动
等来流水潋滟
浮云失手落入后山的口袋
所有的涤荡，变成一幅简笔素描
没有虚伪，没有呆滞
没有风雨欲来，一纸幽怨薄凉燕雀之声
我想赶一群羊，吃一些晚霞
也允许春天，喊我的乳名
成为一朵野花，做那妖娆的女仙......
2025.3.18.
3. 三月，你看到了什么 ——
流水接住靛蓝，大地邀来春风
小羊嗷嗷，尾巴扣在蝴蝶飞舞的草根
它偎着妈妈，嘴角垂落一串晶莹
它还不会吃草，却让整片葱绿
在阳光下练习南方的温柔
我收住脚步。知道三月捧着氤氲而来
才有这样的温馨
知道一双眼睛泊满无邪
岁月清浅就好
当鸟翅划过天空，桃花倚在枝头
一湖春水，似乎喊出了
所有眼神。而你看到了什么 ——
是潋滟，还是那只可爱的小羊
把春天含在嘴边......
2025.3.20.
4. 春天的另一种素描
如果你相信是小鸟叫来春天
我不敢承认它用过的枝头
还是原来的样子
它一定等着浮云喊出内心的萌动
如果你相信是风把桃花还给流水
是小草学会在土墙上，摇出袅袅炊烟
我只愿挎篮子的婆婆
看到一只蝴蝶，给幼童画出大地的体温
我一定是忘了天空的纸鸢
带着故乡奔跑。燕子被柳条挂着
你和我相隔的距离
坐满了油菜花不肯透露的箴言.......
2025.3.21.
5. 夜晚的广场
人影流动，灯火恍惚
没有谁和谁打招呼，也无我认识的面孔
文明到了现在，仿佛仅有的
善意，都还给了蛮荒
此刻，你不妨抬头看看天空 ——
想想我们的祖先，衣不遮体
把最好的食物喂给孩子
此刻，月色柔软又疲惫啊 ——
一个六岁女孩站在广场中央
手里舞着魔力法棒。她的眼神
有懵懂之美
像一泓未被命名的清澈
而我清楚的知道：人群散尽
月光显得那么多余，再无温馨的窗口把它挽留
2025.3.15.
6. 乡下的石磨
不认命，也不过多奢望 ——
那些炊烟袅袅的日子
是你用沉默，喂养的辛劳
没有吱嘎声落在农人的兜里
青苔是你最后的荣耀。有时光之痕
也有迟缓之手，绊倒旧事的悲欢
晨曦挂在檐口，磨出生活的棱角
黄昏落入林子 ，磨出夜晚的月色
方言聊到午夜 ，磨出额头的皱纹
仿佛我也被你磨出，童话里洇湿的梦
转动在无忧无虑中。偶尔卡顿
是瘦了一层轴上的缠绵
现在，每次路过你
是那棵老槐挺着身子，照应着
当一两只麻雀落下来
我会靠近，听一听从未走远的欸乃......
2025.3.12.
7. 我打开的旧窗户
我打开的旧窗户，是老屋抠掉的童年
相框里什么也没有，一束光
温度刚好复活藤椅上散发的霉味
很久了。我只是模仿回家的感觉
却一直未能找到理由，在屋檐的张望中
让一只麻雀珍惜陶罐里的水
槐树和小路的对话，没有第三者插足
咳嗽也消失，天空的星星们
夜晚落在灰瓦时，重逢是我喊不出的炊烟
我打开的旧窗户，昔日的童年已经走远
现在眼前的，都是虚幻
听着四面嗖嗖的风，远处的流水停在童话里
2025.2.15.
8. 清明辞
清晨上路的影子，穿行在油菜花中
细雨淋湿了提篮的手
和以前一样，邻居的婆婆走得很慢
她得准备好嘱咐的话
她得有顺序地摆上点心、蜡烛、黄纸
和孙儿在这一天安静的待一会儿
黄土扶着长高的蒿草，写满清明
按捺不住的思绪。许多抹不去的调皮
此刻也清晰起来
风烛残年。婆婆孱弱的身躯一年不如一年
她绕着小小的坟茔，挡下一阵风
也顺便拔掉一根荆条，向上攀爬的姿势
四月挽着一只蜜蜂或蝴蝶，是委婉的
而土堆，落在草丛
像婆婆携着一份永远的惦记
她低声呓语，像是说给风听
又像是替孩子，拂去尘世的羁绊……
2025.3.16.
9. 阿尔兹海默症
背影佝偻，脚步蹒跚。忘记所有的人和事
草木含在嘴角，把沉疴抽成烟
每一步都是孩子的摸样，懵懂又可爱
有时抱着洋娃娃，赤脚倚在墙角
有时午夜梦话，喊童年的乳名
我们扮演幼稚，用手势和哑语陪你
练习用黄昏，喊出瓦楞上的星辰
时光不紧不慢。仿佛有一天
我也会忘记自己
矮成一棵路边的树，把鸟鸣还给天空.....
2025.3.19.
10. 三月的我们
草尖上的三月，悬着一滴未落的春
你数云，我数燕
泥土在指缝间醒来，喊出一个名字
旧门框，新苔藓爬来
谁的脚印，在井边打了个结
你提起桃花，说青春是一场倒影
我低头，看见自己的脚印，正在褪色
话题像一缕散尽的烟
你说蝴蝶，我说金鱼草
风从中间穿过，剩下一句方言你不听
夜晚，月色漫过村庄的淳朴
灯影摇晃
小路细得像一根麻绳
捆住了故乡，却系不住我们的背影
（2022.3.12.旧作修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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