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三亚
文/老陈醋
我是悬挂在椰子树上的
一个椰子
我是海浪声里静默在沙滩上的
一枚鹅卵石
我是一只鸟，经过跋涉
栖息在异乡的
枝头
我的故乡在北方，那里的大雪
正在一层层压下来，北风
也跟着一阵阵地嚎叫——
雪里有寒，风里有刀子
谁不喜欢故土，谁又让我
喜欢了南方
在海边
文/老陈醋
目光会搁浅，它没有大海宽
也没有大海长
非常清楚，在海和天
连接在一起的地方，不是世界尽头
是我的目光到头了
那艘船继续在我的视线里
行驶，以尘世之躯
我知道，它很快就会行驶
那里，轻踏波浪，穿过
被我眼睛缝合的
封锁线，像穿过一缕雾，像撩开
一挂薄纱窗帘，然后
消失——
会有几声汽笛跑过来，告诉我
它已到我另外的一个世界
海边
文/老陈醋
几个像老人的人在椰子树下
围着一盘象棋
两排大妈年龄的人在激情地
跟随着一曲广场舞
一个写生的年轻画家把画架
支在沙滩上
面对着海
大海像一只慵懒地卧在沙滩上的猫
海水是它的舌头，有一次
没一次地舔舐一下沙滩
空气中的盐悄无声息地被吸进
那些下棋的肺
海风徐徐地为那些跳舞大妈们
擦了擦额头的汗
年轻的画家知道他那张画纸装不下
一个海
他把一朵浪花的一半
放在画纸的边沿
卖百香果的男人
文/老陈醋
站在马路边卖百香果的男人
皮肤黝黑，衣服老旧
一辆破自行车驮着两个
很大的荆条篓子，让人很容易
想起某个贫瘠年代
百香果发黄，我说不是刚摘的
他说，家中有堆积，卖完才能再摘
它们是在树上黄的，像一群
想急切走出家门的孩子
百香果酸甜多汁，果树面朝大海
海风徐徐，太阳炙热
看他在百香果里为我挑拣的
那双粗糙的大手，总感觉
他还没有春暖花开
难民
文/老陈醋
南方冷了，一夜之间
短袖汗衫换成了加厚长袖
芭蕉树
在风里瑟瑟发抖，像优渥中的
孩子，突然
遭受了家庭变故
问了北方才知道，是北方
更冷了——  多年不遇的冷
持续不断的冷
北方，装不下那么多的冷
有一部分，跑到了南方
百香果
文/老陈醋
有人说酸
有人说甜
有人说先酸后甜
有人说先甜后酸
有人用来泡水
有人拿来做酱
有人吃不惯送了他人
有人每天吃一个
慢嚼细品
哦，百香果——
我管不着了，我已把你
邮寄给了他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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