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作五首
文/曹正峰
落花构图的境况
从没有过的一种情境
猛烈地攫住你。在海棠花园
落花成为队列和墙
成为宫殿和丘
成为一个正在经历的事件
一种面部表情的运动
你必须接受这些落花
必须热爱并亲近
拥抱，问好
成为这个构图的一部分
迫使你变轻，再轻
直到躲进落花，把身上的
每一处创伤焙得喷香
使整个季节充满信心
回声
可我听到了
从远处的崖壁和深谷
它回来了
我几乎哭出声来
它清晰，没有走形
只是有些虚弱、疲惫
我明显感到
在距我还有一小段距离时
我的胸口一沉
它重重地倒在我的怀里
我能看到它翅膀上
稀疏凌乱的几根血色羽毛
我捂住胸口
不再放走受伤的琴音
诱惑
孤独的唱片仍在
幽暗的森林里转动
老旧的循环火车
载着更陌生更不知名姓的人
那支曲子，被我听得愈加模糊
演奏者，风中一种辽阔的气息
每当我张开双臂
有没有翅膀，都在飞，一定要飞
覆盖
芭茅草呼啸着白色鬃毛
躺下去
虫鸣覆盖我的呼吸和心跳
炊烟的味道一直没有结束
走出小树林后的弯道
还是和一个被秋风吹瘦的人
握手，道再见
周遭有更多的虫鸣
它们一直跟着，像一支送别的队伍
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小村在醒态与睡态之间泼出熠熠灯火
覆盖飞过头顶饥饿的鸦群
整个晚上，想着一座木桥而失眠
想着木桥在静夜伸展腰身
我便不能安眠
因为木桥不腐才拽回一片旷野
旷野自己拽出一个正在穿越它的人
许多年过去了，他还没有回来
因为木桥不朽才拽回一条村庄
村庄自己拽出一个正在守望的人
许多年已然过去了，她还没有熄灯安卧
山水无恙，鸟兽安逸
我的人间正常，我的悲欢正常
桥头倾斜的老榆树坠下的雨滴或雪团
砸在木桥上和砸在水面一样好听
斜阳与明月娴熟地浸入我的眼睛
落了又升，来了又走，一样至美
俯向水面，把过往传来的涟漪抚平
并告慰自己：那个人还活着，那些人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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