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三首
田暖
望月
当我倒掉了一天，仰望明月时
它正伏在凤凰状的云朵里
仿佛天空的眼睛
把黑夜照成了澄澈的大海
我也在这澄澈里
望着凤凰在天空奇特的变幻中
一点点涅磐
月亮也在涅磐
它正由残缺趋向圆满
清澈的辉光披在凤凰的羽蓬上
仿佛一个完美的人
但它很快就消失了凤羽
变作游鱼穿梭在天空之心
它不等我睁大眼睛
就变成了细细的鳞片和碎羽
一切都那么转瞬即逝
我知道天空也会空下来
只有月亮圆圆缺缺的悲伤
永恒地挂在人们脸上，具有人类的表情
月光地
月光是银匠喝酒时泼洒的神器
我们紧靠在这泊神器里
滚烫的心像两颗烧融的星子
边走，边化
即使一言不发，也能摘取彼此
眼睛里那轮神话似的月亮
你说，灵魂需要多么皎洁
才能如此神性
就连路边小摊里的冰糖和葫芦
也像它们的主人甜糯地黏在一起
从川流不息里的一个
找到另一个，在盲目的人群里
忽略艰辛而不确定的生活
仅仅用这羽毛一样轻盈的光
就沉醉地倾倒了这个世界
旷野，或者轨道
旷野在一曲辽远的管风琴里
一只黑鸡，不停地
用它的长喙捡起草籽和野果
喂给它身边紧紧依偎的小儿女
我偎在这幅画外，泪雨不止
我的父亲和母亲，也曾在一条轨道的
那头，这样哺育过我们
孩子在身边哼着高音、低音或美声
一部搅进了金属和沙砾的交响
我们都倾尽了全力，有人依旧两手空空
两眼星空，却像斗败的公鸡
赶在曙光照耀我们之前
浑身注满鸡血
从一条无法确定的路上，呼啸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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