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暑,泅渡于九月的清凉
——品读海恋《九月》
冰锋
记得曾在朋友圈,深夜转发过这首诗,并附言:“夜读。宁静时抵达……”
单独转发诗友的单首诗作,在我的经历中,是不多的。我有洁癖,我疑心大凡诗人,大多也有洁癖吧。其实本人对诗并无偏见,对好诗的要求也并不高,但我固执地认为,一首诗能够瞬间让我入眼然后不经意间入了心,就一定是好诗。
扯远了,打住,回到这首《九月》上:
风、月、菊花、秋草、山林、阳光(变体“七彩”)、余晖,七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意象勾联而成短短的九行文字,这就是《九月》的全部外观。而生花的妙笔之下呈现的却是一幅精美的九月画卷:光阴的流失、岁月的更迭、自然的变迁、人世的沧桑……诗人的悲悯。
高节奏的人世间,人们都像是迫于各种原因在匆匆赶路,而不是旅游,有太多的无意义,想必诗歌也是,也许短暂的停留并回眸,便有了意义。
诗人驻足于《九月》,她听风看月,看太多的阴晴圆缺;看菊花生死,看秋草瘦熟,看山林看暖阳,看七彩也看余晖。她,没看人?当然不是。诗人显然是在由物及人,借物写人,托物言世,所以悲悯便油然而生:人之情怀,人世的沧桑,也就水到渠成,跃然纸上。“那天边的余晖啊/被我读一次就喊一次/疼”,不单是余晖吧,想必花草,月亮,甚至风(它也觉得委屈),都会疼,只是都拚命忍住了,没喊,只是余晖在快要陨落天边的时候,最终没忍住把疼喊了出来。深究下,会明白:疼,绝不是起于风(自然态的)之本身(虽然诗人是以风吹为道具起笔),因为风吹不吹都不打紧,月亮或圆或缺,终究还是月亮,还影响不到诗人,她只是旁观,静静地体味。吹来的是风,吹过的也是,“风不吹了,月亮不满也不缺”。月之圆缺,花草之生死荣枯,世之沧桑变化,似乎都与己无关。似乎她一点儿都不会疼,冷静的诗写如此从容。但恰恰又是因为有了“风”的介入,这种平和就打乱了,它一吹,月就会有圆有缺,花草就会有生有死,眩目的七彩也终成余晖乃至消逝不见一一所有美好的事物就有了变数,有了被摧毁的可能。无助的生灵啊,你们的运命身不由己,周而复始。
《九月》的诗创心态是平和的,诗语也是平和的,而张力却是极致的。“风不吹了,月亮不满也不缺”一一此中有平和的禅意吧:风不吹了,万物终将回归本位;风动,只要心不动,就不会中风,就会回归本我。海恋写禅诗也研究禅诗,坦率说,我对禅诗涉猎不多,但禅诗也是诗,更讲平中见奇意,曲中现奇思。这“风”,自然态意义只是表象,风土风情风物也是表象,其指向更多的应该是社会层面的风气风向,乃至歪风邪风妖风,不一而足……“那天边的余晖啊/被我读一次,就喊一次/疼”,美好的事物就快被吹没了,但诗人偏偏不会喊出疼,她太平和了,她不会怨恨风,她更多的是爱恋而不是报怨。无疑,让余晖喊疼这一曲笔的张力在主客体互换,物与我角色的求同中,得到了全然有效的提升。
当然,相由心生,诗也由心而生。从禅诗的角度看,“风”之所指,亦可以暗喻心相之变化。万物守恒万物有序,心变了,相会随之而变。月之圆缺,花草之荣枯,七彩终成余晖,从科学的角度看,当然与风无关。那么,问题来了,《九月》一诗中故意的悖论,为何又偏偏那么丝丝入扣,合情合理呢?相由心生啊。“诗人,一生都在修行:语言的苦修,心性的苦修”(诗人张洁语)“文学更多时候是情学,擅抒情,不讲理。所谓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就是说的文学。”(诗人、教授肖体仁语)。
喜欢这样的诗说:“诗歌是一个背夫,肩头扛着灵魂,艰难地行走在人间。所有的美好、罪孽、悲伤都在赶路。落入边沟或被挤下悬崖的人性,痛苦又悲怜地望着生,回避死,向往神。这时,诗歌便具有了普渡意义。”诗,是应该有一点悲悯情怀的。感谢海恋的《九月》,在我酷暑难耐,仓促落笔的此刻,又一次渡了我。
附:
九月
海恋(吉林)
风一吹,月亮就满了
风一吹,月亮又缺了
风不吹了,月亮不满也不缺
一月之中,菊花开过一次死一次
秋草瘦过一次熟一次
山林把阳光的七彩次第打开
那天边的余晖啊
被我读一次就喊一次
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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