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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红鼓
红鼓在刘亦瑜的胸腔
1927年,地主家大门口的两只石狮子
汪汪汪汪叫了几声
就点燃了冀中烽火的长廊
在盐碱地、青纱帐与芦苇荡之间
周旋,涤荡
这时,一把邓中夏的镰刀
成了他背负的行囊
在北冯村完小
大拉锯、小手锯、铇子、锛子和凿子
都穿着青布衣衫
嗞啦嗞啦
叮叮当当
奔走相告
只为一叶马克思主义的光芒
把王宪周军号里吹出来的彩霞
贴到了云端
把刘建军塔吊上结出来的包谷
掰给了人们的手掌
而今,飘在淀波之上
依旧抑扬顿挫,敲打着王贯英韵味十足的老调唱腔
那个拿红月亮提水的人
蹬着潴龙河里的香蒲、芦苇、红蓼、荷花、棒子或高粱
已走到了天上
2、山寨
晨曦跌落崇峦,秃杉林清辉舒展
瀑布追赶,托起白鹇的尾翼
每一回行走都逍遥
水墨的线条,依山而画
连系石径与木桥
串起白墙、黑瓦、琉璃灯
每一首山歌都甜美
芦笙场填满热腾腾的默契
接过的花带上绣着吉祥
翻开一部古老的书籍
青山执笔,撰写新的篇章
门前的流水,披一身岚光
荡漾流光溢彩的诗行
3、 一个新的时空即将来临
一个声音
从遥远的宇宙深处
以音符
穿过银河
敲击天空
滑过茫茫雪地
带来天外信息
一个新的时空
即将来临
另一个星球的问候
在阳光里散发着音符
这不是马蹄声
穿越原野
这不是铁轨声
行走在山川
这不是大雁南归的声音
这不是巨浪拍打海岸的声音
这是外星
敲击天空
这是星光刺破夜空的声音
这是激光切断铁链的声音
让我们迎接新的信息
让我们把宇宙深处的声音
种在古老的土地上
让思想之光迅速生长
让所有的生灵
升起天外之光
4、远行
火车时刻表上的地名
都加上一个"站"字
火车像吃烧烤的竹签子
串起一个又一个要经过的地方
到了当下我首选的出行方式
还是火车绿皮的火车
只有绿皮车才装得下远行的心情
它的慢是空旷是苍茫
山河从不模仿山河
一列火车以绿色的形象出行
是对自然最好的致敬
道路不会是笔直的
它契合了人生的履历
加上风雨的加持
让远行的人把许多想说的话
兑换成了转动的车轮
5、替古人担忧
我真不敢想象
古代医生是怎么为病人看病的
那时既没有超声波
也没有CT
更没有核磁共振
没有机器
也不能不看病啊!
没有机器
也不能等死啊!
幸好他们
摸索出了一套
望闻问切——
6、树影
对于阳光和树的爱情
你是最好的见证
阳光爱得越深越热烈
你就越生动
树与地面联手
提供了你挥洒生命的时空
收获爱,或者恨,要看你手里握着的
是夏,还是冬
你不动声色地,吞没了
一个人,他的脚步,还有他的歌声
吞没一辆车,一只鸟,还有
一丝到处流浪的风
如果我是树,谁是
我的阳光,我的树影
7、在
发现了我的尸体,
孤独的躺在床上。
这是献给虚无的祭坛。
行走在大街,镜相世界的影子们。
流动河流的凝固身子:与我们对视。
从历史中捞鱼,从昨天处捞
撒谎人,指向粮仓。
我只看到河流中:语言晶体。
8、静物
堂屋中央
清朝的黑漆八仙桌
上面有三个粉皮石榴
两个已经裂开
半透明红宝石般的石榴籽露出来
白哈巴狗趴在桌子腿边酣睡
父亲挂在墙上
在一个方框里笑
9、半山听雨
半山,夜间来了场雨
那雨
在瓦背上站不住脚,滑进瓦沟里
拥挤着,像鱼,没能蹦上屋顶
又不约而同地滑向
地面
落地的声音起初不动声色
随着雨点的不断加入
那声音砸得地面的
水,跳起
但没有一滴喊:疼
它们结伴而去
过些时候,有的还会在空中相约
在某个夜晚,还会
把我叫起来,听
10、大寺
只在此山中——
三两棵香樟,枝繁叶茂。
四五丛修竹掩映。
一朵白云即可覆盖;几声蝉鸣,
足够湮没。
而菩萨面前,蒲团很大。
这金黄的老虎的嘴巴,能吃掉世间
所有的膝盖。
11、父亲的文本
一生挖泥刨土的父亲
一双握锄扶犁的大手
却握不住一支细小的笔
他只能用身躯作笔
以血与汗为墨
在一页页日子的白纸上
抒写生命的象形文字
辛劳成疾的父亲走了
留下厚重的生命文本
在我人生的抒写里
时不时将父亲那厚重的生命文字
那吃苦耐劳撑家立命的不凡章节
复制粘贴在我生命立意的更新中
12、法华寺的梵音
把整座山举过头顶的是
山脚下的寺。马耳峰是它最脆弱
最疼的神经。每天的木鱼正在
修补断崖和巨石的裂痕
虚空也在冥冥中发力
乌云柔软的腹部被挖出大水
那铜质的翅膀飞速旋转
从叶音嚼烂的梵语里
一座庙宇被声声缭绕的响亮托举
那种感召朽木熄火,让太阳
归隐树心坐禅的金石之声不绝于耳
铜铁的最高潜修在于飞行
只有钟声背得动世间深重的尘埃
摸准万物酸疼的穴位
在法华,一个高僧
用法器击打眼界,暗渡飞鸟虫鱼
拿最恶的风浪撬动茫茫苦海
13、希望的田野
狗儿轻衔着骨头,惬意地卧于阳光中
墙角处,大娘舒展着慵懒的身躯
老大爷的锄头,裹满了肥沃的泥土
小二狗,悄悄尝遍了锅中的美味
当二狗的父亲再次扛起那把沉重的锄头
校园的铃声已然响起,伴着朗朗读书声
又是生机蓬勃的一天,在这片希望的田野上
14、1933·上海工部局屠宰场
快一百年了
哪怕已经被打造成了
文化休闲园
和网红打卡地
哪怕炎炎夏日的
大白天走进去
你浑身依然有种
凉森森的感觉
仿佛
那成千上万头
被宰牲畜的阴魂
仍未散去
不知道那些
悠闲地坐着
喝咖啡的人眼前
是否偶尔也会
飘过一头头
满脸是血的
猪和牛的影子
15、繁华闹市中的宁静书香
艳阳下,喧嚣融进打卡的人群
让笑容更加灿烂
世界各国的人们,走进
层次不同的现代成像工具
不停地定格着书院清晰的门楣
书林和座无虚席的读者
诗一般映入眼帘
有序成行、错落有致
与镜面似的大理石地板相映
宁静在渴望的眼眸和搜寻的脚步里厚重
这繁华都市的藏经阁里
每一颗心灵
沿着历史和未来的纽带
走着,满身书香
包围在这喧闹中的一抹宁静里
一眼梦回千年
一眼人间烟火
一眼诗和远方
16、塔吊
原来
活人的墓碑
十字架,都是提前就
立起来的
17、下班的铃声
像一锤锤把石碑,打碎的声音
然后,犹如封存了
无数年的水,向尘世泄泻
一群群被囚的鱼
随之蜂拥而出
阳光,被拥挤得破碎一地
车间外的春天
其实,早已不在
那么多,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女人
脸露忧伤
只因,难以遇见
懂花的蝴蝶
18、命运
一队蚂蚁正在搬家
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
只有几米的距离
却要经历
任何一个路人的无心踩踏
它们预知了一场雨
却无法
破解维度之外的事物
它们或许
也会引入“命运”这个词
或许,会喊一声
狗日的上帝
19、晨语
我们可以用忧伤填充皮囊
也可以微笑
海水从来都是苦涩的
甘甜来自于蒸馏的纯净
还有风
一边温柔,一边又
如同锋利的刀口
它的形态取决于我们看待世界的
角度,和劳作归来的模样
脸上流淌的汗水
不过是一片风浪平静的海洋
20、坐火车风景集散行
加速匀速减速
停车都带着节奏
火车是全效的
连口号都是飞溅的血液
影子扫过风前行
时间在火车身上
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临时与车窗合成的复印机
一路上打印的图册比车厢还厚长
每一页却稀薄得象出土就加速氧化的帛片
纷纷向后飘散
不轻松的身体下了火车还扛着车窗
风景集散地和火车一样快
岩石定在风景里看着车窗外的游人
打卡的雕塑练习可能也会轰地一下
却不会象把有些岩石带来的熔岩和冰川那样
不会容易拿放自己身上的灰
岩石没有什么可剔除的
风雨的刺青继续添加自然的壁画
面纱的颜色越来越深
还好,风景不是大象
各自印象各自装配罢
只是小心
怎样拔一根大象毛
会成为深度的东西
后面的脚印从前面看不见的落叶滑落
时间跳到回程的火车
面灰和擀面杖合作的食物上
更快集散的风景
只有一层一层蜕去沙子的皮
类属鸣沙山的沙子
共鸣不了时间的面纱
总能共鸣时间的沉默
21、走过的路
有些脚印已经被风吹走
有些尘埃,已经被雨洗净
闪电,仿佛一条鞭子
有些执着,已经被雷击醒
留在眼睛里的会忘,留在手机里的会丢
只有留在心里的
如同落在未干的水泥地面上的脚印
如同白纸上水渍晒干后的痕迹
保存了很久
22、拴马桩
云缠也罢,雾绕也好
它都不动声色,像是得道的高僧
雨来不动,雪舞不惊
铆足劲站在那里,像坚守阵地的
老兵
喜欢把你举到头顶
让你站的更高,看得更远
有用之不竭的父爱般的天空
一片村落:喘气的和不喘气的
长大的和长不大的
出走的和留下的
都是它的孩子
它有乳汁般取之不尽的泉涌
那是一座山,我背后的一座山
它拴住我的心猿意马
23、夏夜的我
我携繁星大醉一场
卸下岁月沉重的行囊
我把明月和缱绻轻揽入怀
填满男人寂寞的胸怀
我为清风和思念插上翅膀
飞入女人干涸的心房
我将蝉鸣与过往仔细检索
涌现老者记忆的海洋
我终将是我,落笔成诗
终成惊涛骇浪
24、扯舞手上的电光
穿过胸膛天空的雨
清空从头到脚的脏
泥沙俱下,全然来自高峰高坛
撑开眼睛云端的雷霆
劈开山巅到河谷的暗
红与黑相照,一对可怖的脸孔
风扯开衣扣,弹给人间的酮体
带着睾丸
完爆,拒绝生殖几片原始树叶的美
天地舞台向三千大千进发
舞灵,扯舞手上的电光
朽木折在风雨,黑折在黎明
25、蜘蛛
一边是瘦骨嶙峋的屋檐
一边是失忆已久的古树
无意牵出一段摇曳的时光
草深,径幽,俗人疏
适合从井中打捞一些旧物充饥
倘若幸运,鸡鸣犬吠算得上一种奢侈
情思涌动,挥毫泼墨
一副山村风雨图承载了满满的记忆
此时可抚琴慢弹或引月入怀
一曲高山流水,缝合余生的伤口
伸向远方的触角,挣不脱现实的漩涡
失了钥匙的铁锁高悬
门內油尽灯枯,门外星斗满天
26、枝条上相遇
小南风解开红纽扣,绿纽扣
许多企图
枝条上相遇
或者干招蜂引蝶的事
目光与目光,围炉
大餐,苞与芽起身上前
碰杯诗词歌赋
跟啼鸟争宠
炊烟将沥青路无限远
一朵朵撸起袖子的云返乡岀彩
往村镇脸上贴金
模糊省县界的油菜花
群观塔吊动手替太阳搬家
仙境化抽象为具体
27、探寻诗境
在诗歌的广袤天地里
每一首诗犹如一座独特的精神殿堂
蕴含深邃奥秘和玄机,等待读者探寻、领悟
那天我随意翻开诗刊一页
意外发现其间竟有一泡屎
定睛细看那蹲坐之人
瞬间颠覆了我的审美情怀
此事无疑颠覆了我
对诗歌优美与高雅的固有观念
更令人惊异的是
蹲守在那里的人居然是主编
28、苦 瓜
草本植物
苦了一辈子
守着那一亩三分地
天天背太阳过山
攀缘不止
没拔掉那根藤之前
终改不了苦命
后来
好不容易拔掉了那根藤
又没了命
29、空
我以为我能读懂空
比如仰望天空时
除了人造物和想象
只剩遥不可及
当踏进庙宇
我以为除了不食人间烟火的佛
只有六根清净的四大皆空
我以为秋后的田野一片死寂
只余被收割后的干净和萧索
我把世象看成了非州大草园
一番番搏杀后
那些死在獠牙利爪下的,会接近空
我把人生当作河流
流到了大海,什么也没带走
都化作了云朵和虚无
我发觉我都错了
就像此时写下这些文字
也需要汚染一张空空的纸
只有不死的灵魂
摆放着几把空空的椅
30、国际诗赛
一会儿中药,一会儿西药。
无非是到处偷别的书上的词。
一会儿体内,一会儿肋骨
无非是别人的骷髅,自己好好玩。
都是捡别人古人吃剩的饭渣。
心知肚明也是傻瓜,爹还是他爹。
爹不喝酒,只是用空酒瓶遛狗。
我只是西方现代主义诗歌的鼻祖。
31、是否
是否想寻觅一个知己
臂如一朵花,一棵树
甚至一段夕阳,一份月色
在冬季里留连晶莹的白雪
在夏天里徘徊在碧绿的草地
饮几杯酒
泡一壶茶
不请蝴蝶自来
不用出户,月光盈怀
你是否会感到人生的快乐
远离世俗的陷阱,计谋
远离那些见不了光的黑暗,污秽
寻觅无边无际的田园,戈壁,大漠
山脉,草原
大自然清新的气息
充实着每一天的行程
阳光升起
照耀着无数的风景
大块大块的美丽版块
不是任何一张纸上
能浮现出来的恢宏气势
和壮丽场面
画到纸上,让我变得狭隘了
写进诗里,我感知的有些片面
只有敞开怀抱
去远方
寻找知已一样寻找外面的世界
我才能展示自我的力量
32、从前的水
水是有骨头的
天寒地冻时
就会显露出来
小时候
大雪天里
家门前小河里的冰
使再大的劲也敲不开
屋檐挂了一排
雪水凝成的冰锥
咬牙切齿
有恨之入骨的感觉
对外部环境
用强硬
来表达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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