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系列
文/九宫冰魂
1.五月
五月的山城，
一切都在变，又不变。
池塘接着水，
山坡接着水，
田野也在接着水。
小河一夜暴涨。
思绪反复跟随一尾鱼儿，
跳上屋檐。
偶尔雨过天晴，
会听到叮当声，
伴着一缕月光落于瓦面。
那时，青梅趁着夜色换了红衣。
蒲草，越来越绿。
2.云水间
忽然被一枚叶子驼进五月，
驼进了云水间。
这水做的江南，
连鸟鸣声也披着簔衣。
静夜里，思绪如水东流，
一片声哗啦哗啦响。
天穹处，分不清云和雨，雨和雾，
每一处都坑坑洼洼。
池塘深处，荷叶田田。
蛙鸣声和着水，也和着泥。
3.晨曦初露
晨曦初露，一尺阳光欲出，
山坡再也藏不住一垛垛新绿。
晨光能挤出水来，
河边树在雾中慢慢撑开了油纸伞。
翠鸟醒来，绿皮青蛙醒来，
白蝴蝶在草尖上睁开眼帘。
传说中的小青扭动腰肢游过湍急的河，
游向女贞子旁那片鲜艳的蛇莓。
桃李青青，杏子用力长着个头。
我也想抟土造人了，于这五月的江南。
4.仰望五月
天，要么黑，要么白，
有时也会露出一个坏坏的笑脸，
涂点口红。
要么沉，要么浮，
沉下来黑着老脸，滴湿山川；
浮上去是一片清明，几缕炊烟。
有时还像棺材板一样盖下来，
无声无息中，
山城漆黑，无尽压迫。
仰望五月，我会忽略星辰大海，
忽略草木之欢。
眼里，只剩下水的流动，绿的铺陈。
5.在雨季
山城，进入静悄悄的雨季。
我爬行在草木间，
爬向漫无方向的遥远。
我向消亡致意，
我向茂盛致意，
我向山城外看不见的荣枯致意。
我从一滴水中掏出柔软，
我从虞美人的花布裙中抽出金丝线，
我从树叶的摇动中听出风的意境。
一些闪念可有可无。
阳光雨露孕育了生机，
生命，只是泥土中的一把绿。
一切歌颂，或者爱情，
都只是那无尽绿意中的一声嘤咛。
6.多想宠幸她呀
光浮于叶面，
暗敛于远行的云影，
鹭鸟在稻田中藏匿了爪印。
小蝌蚪砥砺前行，
一边挣脱尾巴，
一边奋力跳上了田埂。
灶台出水，
竹筒出汗，
壁虎爬行的的地方平行于地平线。
酒坊中，
“嘿呀嘿、嘿呀嘿”的吆喝声，
顺着竹节，接进了酒神的陶罐。
多想宠幸她呀。
我的臂膀，我的行踪，我的思恋，
又一次暴露于正午的炎热。
7.雨歇黄昏后
黄昏雨歇，
夕阳被一张渔网围于汊尾。
湿漉漉的河道两边，
夏虫开启了湿漉漉的吹拉弹唱。
搁浅于浅滩的河鲫，
刹那间被鹤嘴鸟叨走。
雨伞被收拢时，
一只蝴蝶在伞骨内尖叫。
人生路，不过是或晴或雨。
城郊，梧桐树又换了一树新绿。
今晚，可有凤凰栖于彼枝？
8.晚来雨急
云无尽，如潮如涌，
正翻过山脊，压迫着黄昏。
云上有大妖，
掀起一阵一阵黑旋涡。
昆虫乱舞，雨燕乱飞，
草蝶牢牢抓住一枚草叶。
山城悠忽黑透，
急雨的脚步一路踩进荷田。
视觉模糊时，
一只猫尖叫着从体内逃跑了。
雨伞，默默举起于荒郊。
9.忘却的号子
油菜杆被一垛一垛的码在田边，
新翻开的泥土享受着初夏之恋。
一垄又一垄玉米展开宽大的叶片，
在坡地上舒展着，油光闪烁。
胖嘟嘟的虫蛹游走在叶柄上，
玉米抽穗时，它们会化为粉色的蝶。
山上的大风啊，灌满了牛耳，
牛兀自慢吞吞的啃食满山坡的绿。
五月，谷神召唤，雨神光临，
原野中呼叫的号子，正被逐渐忘却。
10.五月抒情
五月披着簑衣，一路趟着水。
五月里，我未曾远行，
却似乎走了很远的路，从远方归来。
我从春天走进了夏天，
我从满山桃红走进了云水的空蒙，
我从半满的池塘走进了一垅垅绿意和茂盛。
我从草木的呢喃走进夏梦，
我从枭枭炊烟走进云水的欢歌，
我从暗夜走进一个美人发于梦境的嘤咛。
五月，我溺于水，困于浑沌，
被阳光泡发。我多像一粒发芽的种籽啊。
请把我扬起，播洒于耘平的稻田。
(创作时间：20240505-202405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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