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足够清澈，低头也可以穷尽仰望
从来不是一个有地址的远方，能安妥生命
发光的道路，焚烧了出发与到达
对未知的恐惧与匍匐，与膜拜虚空无异
探险必将历险。命，需要断喝滋养
青苔珍藏着倾斜的身影
垂柳婆娑着誓言与惜别的反面
如同被离弃的码头，还会等到鸣笛的嘲弄
长帆也会等到风暴的推搡与震荡
街灯是光阴沉沦的叛逆，声势浩大的街灯
不知疲倦地纵容着苦闷与畅想
在倒塌且还要继续倒塌的三月里
衰老与磨难，已无法驯服我们共同的家园
向外走远，也是向内走深
如果足够清澈与静寂，低头也可以穷尽仰望
如同此在即永恒，静默里已然到达
阿婆
逆着铁和掌纹的味道，簸箕的味道
阳光中落尘和鸟飞过的味道
一些叶子回了枝柯，一些树回了山
一个人枯坐到花事缤纷、光线昏沉
顺手把黑陶白瓷间出没的春天，泡成了
一座山，一棵树和窸窣锯齿叶子的形状
春光回了堤坝与信河，暮光回了村落
鸡犬不宁，回了阿婆和米粒的呢喃
而抱我养我的阿婆，回了阿公的声声斥呵
在一个名叫金凤的夜晚
旷野黝黑平阔的胸怀，草木幽深
起先是一条发亮的马路
跟着是两条，三条，许多条发亮的马路
它们吸食着旷野体内的养分
沼泽里的霞光，绵密虫鸣
林木和林木之间鸟兽的飞跃已成绝响
都化为吸附车辆奔跑的力量
在名叫金凤的夜晚，有一片疼痛的旷野
它的马路是发亮的疤痕
在平阔的胸膛横冲直撞
疤痕之间，被肢解和阻断的
这一处草木幽深，那一处草木幽深
让一条条发亮的马路，就像是它们彼此之间
渴望牵手，渴望拥抱的嘶鸣与泪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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