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到小山城系列（10首）
文：九宫冰魂
1.山城
山城被群山围着，
山坡处还披着一层白。
风像挤奶一样，
把那些白挤进通羊河里。
通羊河穿城而过。
夜晚来临时，
沿河的窗灯给河水增了色，
是一种荡漾的奶白。
山城逼仄，街道逼仄。
山城的水流出去，
总是在七弯八拐后，
才能够挤进宽阔的春天。
2.山城烟火
一次盛大的绽放，
只为迎来一场薄薄的春雪。
雪融，
满城梅花谢。
夜幕下，有人得意，
也有人被抛荒，在河堤上乱走。
月亮躲在烟雨中，
不知所措。
山城的新鲜事，
是开始了新一轮阴晴圆缺。
夜深处，春情点燃万家灯火，
尘埃继续落。
3.山城夜雨
春之夜被撕裂了一个口子，
雨水如针线，密密缝补。
三更的房檐滴答声不绝，
一缕思绪轻轻落入夜的托盘。
玉兰花在岑寂中飞上高枝，
封住了意识莫名的躁动。
盘点流年，想到荣枯，
想到草木茂盛，蛾虫的崛起。
想到春风浩荡，桃之将夭。
而我，只会撑走一艘古老的乌蓬。
4.山城柳
风微寒，细雨如丝。
柳家妹子正在加速编织，
她要在河边织起一幅帘子，
遮住山城的半边脸。
乳燕成年，正在归来的路上，
当它穿进这幅帘子时，
就可以在山城谈恋爱了。
那时节，柳家妹子羡慕得不得了。
她会把河水当镜子，
反复照，扭动绿绿的小蛮腰，
嗲声嗲气的吵着要出嫁。
山城藏不住绿。
山城的女孩子都有藏不住的小蛮腰。
5.山城的早晨
雾如轻纱，
缓缓从山城的冻伤处解开。
城东的斑鸠鸣叫了一夜，
直到春阳跃出残雪的山脊。
柳树下，婆婆纳突然睁开眼睛，
紧盯柳枝上冒出的新芽。
穿过山城的小河沟，
营造出了一种浩大，一夜澎湃。
这春天的土地呀，
我真想挥动铁锄，到处挖。
6.山城的水
山城的水，
是从雾中挤出来的。
那雾，刚刚飘出长满青松的崖岫。
山城的水，
是草尖上滴落的。
草尖上，曾挂满金黄的小米粒。
山城的水涨涨落落，
一夜间会让沿途的少年茁壮，
也会让幸福的鱼儿搁浅。
这银子一样的水花呀，
总是会离开山城，
谁也止不住她离去的脚步。
7.被遗弃的山城
雨雾忽轻忽重，
与穿城而过的热气相融，
山城被半遮半掩。
一把雨伞举起来，
举到半山坡，
遮住了一棵踮脚的桃花树。
山麻雀飞出林地，
与迎春的菜花交换了一些信息，
继续在陇亩间穿行。
烟雨中的情事席卷旷野，
东风一波比一波浪。
遗弃，也在静悄悄的发生。
8.山城的冷和热
刚热乎起来，山城又降温了。
小鸟合拢翅膀，
并排站立在冒出春芽的树杈上，
一边哆嗦，一边收缩着喙。
看不见的空气充满了邪魅。
风如果再冷一些，
就能折断鹭鸟明亮的羽翼，
也能让盛大的花朵匍匐于尘泥。
河床上，流水越发澎湃了。
一个个浪花羞涩着，
毫不犹豫的逐浪而去。
没有一滴水知道自己的使命。
山城顾自冷着，热着。
又一次游离于春天的边缘。
9.雾里山城
雾霭深深。
朴腾的小鸟被锁在树梢头，
盼望着暖风剪开迷雾。
群山忽然隐没。
城市像一艘旧朝的木船，
不知道将被谁轻轻划走。
倒立于水中的杨树，
将一双大手伸进河里使劲捞，
捞起一缕莫名的春愁。
若有风一样自由多好啊！
我可以了无牵挂，
可以奔赴我的神祗，奔向一片汪洋。
此处，哪怕桃花开满山，
也不会有半秒停步。
10.晴天不远
风不再冷嗖嗖的，
脖子也不用使劲往衣领里缩，
头颅，可以高高扬起。
雾霭中，有熟悉的脚步声响起。
晴天不远了。当阳光洒遍山城，
沿路会遇到各种摇曳。
春阳下，万物相宜。
没有冷峭与横眉，
各个又是一团和气。
八百里烟尘，依然步步荆剌。
那又怎么样呢？寒风剐我三千刃，
我报春光以欢颜。
我依然会左手拈花，
右手执剑，啸步于旷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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