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

姜华

在雨后，风过江岸
不只是一只芦苇在摇晃
青蛙们集体禁声。一幅水墨
缓缓走进江面，把我的记忆打开

低垂的岸柳、沙洲、田园和远山
薄雾里若隐若现的村庒、行人
被一只神来之笔，涂出
千般风情。在水鸟鸣叫声中

污垢洗尽了。空气如此清新、恬静
我掏出伤口尽情清洗。坐在
船头的打渔人，哼一曲《兰草花》
把一网期待撒进绿里
撑一叶小舟入画

诗三首

姜华


江边

         
初夏某个黄昏，我和几个朋友
把闷热和红崖洞甩在身后，沿着
江边石阶，暂时下到人生低处
嘉陵江裸露着，一位卖茶水大爷
和他的十几把椅子，也在裸露着
一条江的修辞语音不详

他爽朗的笑声，像黄桷树上
跳跃的星星。他说他一生都守着
这条江，他说他曾在江中救过50多人
还登过报纸。他说他徒弟现在是
公主号游轮上大副，说到老伴

他的表情暗淡下来。他说她
已瘫痪多年，他们是青梅竹马的恋人
这个夏夜，一个男人在异乡失眠
眼前这位与我同年的男人，他
语言里的风，让我身上泛起凉意
难道死亡，也需要智慧


路过玉米地


初秋，玉米地弥漫着成熟的乳香
那些长出牙齿的玉米，开始从母亲
怀里挺直身子。它同我们兄弟
一样，老大永远站在低处，肩上
依次扛着老二、老三甚至老四
这些都写在了家训上

那些怀崽的玉米，都在努力向上
托举。负重的双脚，深深陷进
泥土里。甚至把土地撑开，露出筋脉
风雨过来的时候，它们相互搀扶
让自己站稳。我见过许多母亲雕塑
它们身子冰凉。唯有玉米，让我温暖

其实，我对玉米的依赖，和爱
缘于它与母亲同样的气味和
我年少时那段饥饿记忆。秋天午后
一个经过故乡玉米地，那些玉米
结实、饱满、健康，脸上涂满光泽
像久别的家人、和乡亲

后来，母亲住进了玉米地里
变成了一棵玉米，让人无法辨认


端午


在雨后，风过江岸
不只是一只芦苇在摇晃
青蛙们集体禁声。一幅水墨
缓缓走进江面，把我的记忆打开

低垂的岸柳、沙洲、田园和远山
薄雾里若隐若现的村庒、行人
被一只神来之笔，涂出
千般风情。在水鸟鸣叫声中

污垢洗尽了。空气如此清新、恬静
我掏出伤口尽情清洗。坐在
船头的打渔人，哼一曲《兰草花》
把一网期待撒进绿里
撑一叶小舟入画

（选自陕西频道 荐稿：老刀子）

把一网期待撒进绿里
撑一叶小舟入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