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 
米沃什(西川译) 
如此幸福的一天。
雾一早就散了,我在花园里干活。
蜂鸟停在忍冬花上。
这世上没有一样东西我想占有。
我知道没有一个人值得我羡慕。
任何我曾遭受的不幸,我都已忘记。
想到故我今我同为一人并不使我难为情。
在我身上没有痛苦。
直起腰来,我望见蓝色的大海和帆影。
       
一份诠释幸福的礼物——读米沃什《礼物》
文/海恋
这是我最喜欢的外国诗歌之一。尽管隔着东西方文化的界河,但这首《礼物》却让人嗅到了魏晋时期田园诗的风格和味道,意象温暖、明亮,语气沉稳、从容,隐逸求真,恬淡自然。(当然这可能也与译者的风格有关。)——“雾一早就散了,我在花园里干活。/蜂鸟停在忍冬花上。”直起腰来,我望见蓝色的大海和帆影。”这是多么好的意境啊,天蓝海碧,晨光飒飒,充实而静美,如此幸福的一天!
幸福是什么?这是每个人都会有的诘问。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答案,不同的时刻,不同的境遇,标准会改变,答案也会不同。但有一个标准应该是相同的:不再感到疼痛,灵魂安然舒适,我们才能感知幸福。生之痛,与生俱来,如何剔去痛苦?这是人类的大智慧——“这世上没有一样东西我想占有。/我知道没有一个人值得我羡慕。/任何我曾遭受的不幸,我都已忘记。/想到故我今我同为一人并不使我难为情。”每个人的人生信条都是自己的宗教,都能医治灵魂的伤痛。把生命的欲望降到最低,不妒不恨,能够正视和认同自我,与他人和解,与自己和解,人就能抵达解脱之境。由此诗,我想到兰德的《生与死》
生与死
兰德(杨绛译)
我和谁都不争
和谁争我都不屑
我爱大自然
其次就是艺术
我双手烤着生命之火取暖
火萎了
我也准备走了
这首诗有着和《礼物》一样的超然和洒脱。然而,诗的字里行间隐藏着怎样的深沉与辽阔啊?诗是什么?是生命的胶原,年轮的巡展,心灵底色的映现。没有大的阅历和对生命足够的理解与认知就不会有灵魂的纯净、质朴、安然与浑厚,更不会有诗的激荡、冲和,甘冽与恬淡。诗人米沃什出生于波兰,后入籍美国,经历过二战,并积极参加反法西斯的战争,出版反纳粹诗集。他一生在战乱、流亡中饱尝生命之痛,但一直奔走在救亡的路上,对生活不迷茫,不怨怼,保持本真,在沧桑的过往里,深谙了时间与生命的哲学,他的诗就是关于时间与生命的挽歌。而英国诗人兰德一生也经历颇丰,他出生贵族,却终生蔑视权贵,追求爱与自由,热爱自然和艺术。这首《生与死》写于1850年,他75岁时。是的,旷达、安适,放下自我,与世无争,心存大海和故乡,这难道不是生命的最高智慧吗?这就是生活和经历赐予我们的最好的礼物。收到这份礼物的人都是人间的赤子,命运的宠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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