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傩面舞（组诗）
文／接受命运馈赠


第一部《尕普尕姆》：清与浊

现在 出发地是走廊的开口 我们缓缓移动着 清与浊的夹角回响起时间嗤嗤啦啦 赤足踩着下沉的尘粒钜制磨出的明灭  周遭嶙峋不可名状 万类浮而不归 无神之神力而无定 意而未指 散而不聚 走廊的另一端封死 不可及 旋涡 磁波 不可知 行至孤独无助抵挡不住莫名的恐惧 又将慢慢返回 遇见来时的遗失 悔恨 落伍 死亡和悖论


第二部《阿赞然》：初育人伦

请莫追问无神之神 双头蛇 石榴树 以石为骨的第一个人不谙情事而毁散 以含羞草为肌肤的第二个人不兴胸臆而毁散 以幻化为妄想的第三个人不赖具象而毁散 三合一 始作人 至于繁衍生息 一半设于自在 一半设于他为 我们赤裸后背一如前胸的一天 是一分为三而尽毁之时 我们手里的七色油脂 最后涂抹无神之神


第三部《铜格木》：适者生存

参照失败的范例
我们是成功的 活着的权利
挨上我去接住火山流淌的方向
更有为者 评叛任何一种体验
和生命的生成 与
缓释绝望的偶然

诚然 我适应着空气 土壤 水色
我适应着草锯 木刺 石棱
适应着最小的细胞和社会区块
适应着谎诞的尝试 无眠的梦游
适应着利刃于心头划过
留下余韵
却不比死亡高贵多少


第四部《登正荣》：贪恋循环

我匡复于前世的面具 一颦一笑 怒而断金 喜而纵于线性无穷的妄想 这挺拔的鼻梁 眼角的盐 这土窟之狼和黎明落幕乌鸫狂飙之后的孤弱花羽 如此恰切 现世没有任何新添的器具 脂肪瘤 以及深陷手印的宏阔之裂 依然吞噬任意折弯的骨头 和跨着大步离开集市的背影 我仍然要穿起前世的伪装长衫 活下去 活一个来回 不知道我的好 够不够 蚕食 吐丝 作茧 不知道我的爱 够不够补回残缺


第五部《巴哈》：灵与肉

一株草有一滴当心的露
一条河流上有一颗星光在编织隐晦河岸
一个牢笼里有一头困兽 短暂的放逐
一族黑蚁
活在运旅和自灭族群的径历当中
母性蚁王 分配语言的字数 印记的纹络
是时候我们合体
一分钟 一天 三五年 亿万年
完成形而上探索 却苦得颤抖
草莽之间 流放地
倘若与号角撞个满怀 那是肉体
渴望灼痛


第六部《贤那》：祭之盛宴

宰牲 血环绕村庄 谷穗一梱梱排列在一个叫地狱铁盖的地方 微微隆起 曲线如受孕之腹 那高处 四面敞亮 风云自由来去 鹰鸦自由盘旋 石桌上摆设香蜡纸火 冬秋梨 冰凌樱桃 熏了三年的熊掌虎鞭 马肉灌肠缠绕牛角鹿架 十三个村子每条路边挂上红丝绸 路面撒铺上黄裱纸篇咒语 长者头上骑着幼崽 少年腰系姑娘赠绣的锦带 犬已老 顺烟柱而上 凸处的篝火 点火者 以长发点火者 我初恋而未娶的女人 我因此暗泣 烂醉山坡


第七部《登巴赢》：守成

他那样懦弱 因为
他如此有限
他把身体臃肿褶皱里的粮食
一粒一粒取下来 包括秕籽
糠皮 误以为洁净的月光的包衣

每个人的膝盖骨涂上黄泥
跪过的地方栽上尖竹
手绊以及田野边际悬崖系拴铃声
大虫出没老路 设下枷络 索套
仿佛来生
还要举鼎 鞭挞子孙 填饱饥饿的肚囊
开仓时
鸡鸣三声


第八部《祈见》：幻想他年

扮妆老娘的是绵延不绝的土崖花 看一眼少一眼 大风大雨摧损老娘身板 老娘脚腕系七彩丝线 跨过丛丛荆棘而无踪迹 另一个老娘不会流泪只有叹息 恨不得一举之下将孕苦娩痛装进后来人的空白 然后 这繁复 陨星之击 犄角之挑 变形扭曲 在劫之躯的不安 定数与无望……如数注入后世良人胸膛 老娘的乳房硕大无朋 但人人尝到了乳香却极罕想起老娘壮美青春 老娘长叹一声 面朝春天

却极罕想起老娘壮美青春 老娘长叹一声 面朝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