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我
我回来的时候,夜晚似乎又明亮了些
因为桌子上的橘子和空气中的橘子一样
要角度有角度,但它们又不一样
但我需要的温度是一样的,和谐得如同两只分开的放在不同位置上的手
我需要仍在取着火的炉子,火苗像麦子,蓝得发青
我需要一处搁屁股的地方,或者我一直就这样沉默
偶尔,我还会谈一谈天气、晚餐,以及疫情之后的少的可怜的常识
我需要我的静,非同于沉默的一种自觉操守
夜也会回到它的位置,挂在窗口,像帘子之外的一处边角
我能触摸到的仅这些,灯在燃烧,家的话语里,我躲在一边,我在想新年的新或者旧得如同一支残蜡
我的脚收缩在破旧的鞋子里,因为路途遥远而有些疼
我只想溺在弯曲的河流里,想我自己的事,我是那么地特殊,却又普通得如同任何一个
黑暗像泉水,汩汩作响,它流得缓慢而细致
那座湖装纳得那么多,也始终没有溢出来
清晨就是它的边沿,而在早起后,我会问你早安,向那只树上的小鸟、那只开始行走的鞋子
我会伧促地下楼,去经营人间事,比如我的忧伤和孤独
我会重又走在路途上,经过一座拥挤的小城,到远方去
春天旋转得像一块旧铁皮,被刷上了新漆
树木以理想的麦子的样子站在坡地里
车子如同漂游的泡沫,一闪就被风吹到不远处的地方去了
而我是什么呢?陌生地仿如身外的任何一位造访者,比如那棵跑着的白杨树,比如风中的一块灰白色的纸,哗哗作响,却又沉寂无声
——2023.02.06邱枫《谈谈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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