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爱情回归现实生活
——夜鱼《非典型爱情》赏析
李汉超

爱情是人世间最美好的感情，曾让无数的青年男女神魂颠倒。古今中外诸多经典的爱情诗篇，大家都熟知，暂不必说，单说网络上杜撰并流传开来的“浮世万千，吾爱有三。日，月与卿。日为朝，月为暮，卿为朝朝暮暮”，就让我们情不自禁地为忠贞不渝、形影不离的爱情伸出大拇指。这或许是过去时代人们心目中理想的爱情，我们可以称之为典型爱情。随着时代的变迁和人们观念的改变，爱情从理想回到现实、从精神回到物质。这是爱情的堕落还是爱情的归真？女诗人夜鱼从当代爱情必要的物质基础出发，用现实的目光审视爱情，用女性的睿智思考爱情，将“非典型爱情”赋予一种典型意义，引起读者的共鸣。
夜鱼，原名张红，出生于江苏盐城，七岁时举家迁居湖北武汉。2007年开始诗歌创作，现为湖北作协文学院签约作家。著有诗集《碎词》《第七秒叙事》。曾获第七届叶红华人女性诗歌首奖、首届孙犁散文奖、第二届湖北屈原文艺奖等。诗文散见于《诗刊》《钟山》《长江文艺》《诗潮》等刊，并入选多种诗歌年选。
全诗12行，没有分节，给人一种严实合缝、无懈可击之感，或许现实的爱情更加严密。从诗意的转换来看，可分为三层。第一层，诗人在情人节的简单需求。情人节是情侣们最美好的日子，男朋友送来一束玫瑰以表爱意，深受女孩子的喜欢。但诗人与众不同，毫不忸怩作态，直截了当说出自己的需要：这一天“风雨寒”，天寒地冻，风雨交加，“我”不愿出门去，只“向往”他能够送来一碗“热米粥”，而“对一束玫瑰反应迟钝”，送不送玫瑰无所谓。“这一天”是个特殊的日子，男女之间许多事情说不清楚，“太多搅乱的情节”头绪纷杂，剪不断，理还乱，实实在在感到“异常饥饿”，能热乎乎地填饱肚子是当务之急。诗人将爱情置于特定的环境之中，升腾一股温暖之气，不禁让人会心一笑。
第二层，诗人在情人节的释怀慨叹。这一天，“红灯持续，车流拥堵／大街上谁的气泡被你吸进去？又／吐出来”，红尘滚滚，人头攒动，爱情被拥挤甚至被污染，哪能有半点浪漫？玫瑰也有萎谢的时候，“你必须原谅娇媚在一夜间／晦涩暗淡”。依此类推，美人再艳丽也会很快衰老，“有时眼睛刚一闭上／年华就从耳边／呼啸而过”，两鬓就斑白了。青春易逝，红颜易老，这是生命的本来面目，谁也无从改变。诗人的慨叹来自对现实的准确把握，所以一点也不虚幻。
第三层，诗人在情人节的真实告白。诗人紧贴现实，勾勒着自己的爱情，“爱上我的人／注定长不出翅膀”，只能行走于大地，一同过一种真实的生活。“我不关心大脑的灿烂”，不切实际的想法再多又有什么用呢？“甚至不想和你一起艳羡桃源”，桃源虽好，但虚无缥缈，这不是诗人羡慕的生活。诗人的想法实实在在，非常现实，就是在病魔缠身等特殊时候，“请你，把羹匙递过来”，喂给一口热汤。患难与共、相互搀扶的爱情比那些山盟海誓、形影不离的爱情更富有人间的深情，更具有持久的魅力。诗人直率真诚，不绕弯子，需要什么，不需要什么，十分清楚明白。真人真性情，爱情也简单。
让爱情回归现实生活，这就是《非典型爱情》的典型意义所在。
夜鱼对生活的感受是敏锐的，于清纯的感性中崇尚理性的抒写，状物抒怀遵从理性的指引，真实的灵魂中荡漾着独特的诗意，深情的文字里闪烁着心灵的印迹。她明显地受到美国自白派女诗人的影响，在女性意识的开掘上达到了一定的深度和高度。诗歌是诗人个性的产物，她的诗歌个性突出，著名诗人朵渔说：“夜鱼的诗细腻敏感，光影斑驳。她诗里有小机心，但无大企图……诗的节奏也应和着自己的呼吸，写诗的人如做日常活计，读诗的人不时可以会心一笑。”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诗坛是浮躁而复杂的，她在文学的温润中走向成熟，她说：“文学让我学会了有效的孤独，喜欢自省，不喜争辩。”安静地生活，安静地写作，这是她想要的状态。

附：

非典型爱情
夜鱼

风雨寒，向往热米粥，对
一束玫瑰反应迟钝。这一天
太多搅乱的情节，理不出头绪的人
异常饥饿。红灯持续，车流拥堵
大街上谁的气泡被你吸进去？又
吐出来，你必须原谅娇媚在一夜间
晦涩暗淡。有时眼睛刚一闭上
年华就从耳边
呼啸而过。爱上我的人
注定长不出翅膀。我不关心大脑的灿烂
甚至不想和你一起艳羡桃源
请你，把羹匙递过来
（选自《青春》2016年第5期）

真实的灵魂中荡漾着独特的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