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点滴(五首)
文/濮建镇
买菜记
我挑选蔬菜，力避
茎叶油亮完美到
没有一点虫斑，这些
贵气十足的菜明显是
违背自然长出来的
吃进肚子溶不进心中
老农种菜的经验告诉我
被虫子啃吃过的菜
进入肠胃不敢捣乱
何况世事总有色差
人生岂能没有虫洞
生活本就漏洞百出的
土豆
脑袋钻入黑暗中
吸走泥土的肥水
而尾巴外露着迎风摇旗
如此招人被揪住一拉
那么整个家族的秘密
顷刻会被连根带须拔出
对一本书的描述
封面对着脸也是一张脸
让人最先看到，是吸引人
去伸手触摸打开
接着见到的序
全像前置的悼词
仿佛是想置之死地而后生
所有笔划，全在涂黑洁白
似人生对待一个初生婴儿
命运安排好的目录下面
总是无常的一页又一页
又常常上一页还是艳阳天
下一页已经乌云密布
真难为一页页薄薄的日子
载着如此密麻沉甸的铅字
还要力避破出漏洞
漏出一许不可收拾的东西
至于后记，便像尾巴
喜不喜欢全凭各人偏爱
上面一切，不管说了什么
最后都被一张薄薄的封底
盖棺定论
冬天挺直嗓门喊出声音的
不是冰，也不是雪
冰雪都是悄悄地叙述
说的都是零度以下的话
让人听着，很冷但很静
也有人听得很热也很闹
而冬天挺直嗓门喊出的
声音，在大地上
横冲直撞，似鬼哭狼嚎
人听着，冷得毛骨悚然
雾
谁也没真正见过一场大雾
是从哪个点弥漫开来的
无论是从天空垂下
还是从大地升起
或者是远方推过来的
总要借夜色才渐渐壮大
雾一出现，就将空间
消灭掉，让时间成为孤儿
对出门的人也一口吞下
将人与人物与物人与物
阻隔成联系不上的个体
滋生出他们迷茫中的恐惧
方便它轻易吞噬所有东西
贪婪让它整个身体
成为肚子，没心没肺着
用无际的迷茫将世界
消解在白色茫茫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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